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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光无有分,处处总宜时!

    时间悄悄流逝,临清会馆内,此刻已是安静许久,众人还在等待。

    不过此刻除了两名已接到报贴的李成、郑泰和有些希望的张籍外,其余五人皆面如死灰,双目无神,按时辰算,现在已经发榜到了前二十,对这五人而言,没有一个敢说自己能考进前二十的。

    忽的,外面远处锣鼓大作,喧嚣声震天!

    还没见到队伍,只听这声音就能知道此队伍比刚才李成和郑泰报喜的声势要大得多,张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自己的?不知道是第几名?

    这时刚才在街口等着的一个会馆伙计,惊喜的高叫着跑进来,边跑边喊道,“大喜,大喜!张老爷中了,张老爷中了!”

    “第几,中了第几?”李主事也是喜道,今次会试临清州三人中式,临清会馆自建立以来何曾有过如此盛事!

    “慢慢说,慢慢说。”看到伙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郑泰忙道。

    “张老爷,中了、中了第五!”那伙计喘着气话音刚落,就听到街角传来两三人合力的喊声:

    “捷报北直隶宛平老爷张讳籍,高中癸未科会试第五名经魁!”

    “捷报北直隶宛平老爷张讳籍,高中癸未科会试第五名经魁!”

    ……

    报子的高喊声一落,整只报喜队伍的震天吼声又起,此起彼伏,直惊得树上鸟雀振翅飞起,直震得街面青石颤颤见缝!

    端的是声势浩大,极尽荣光!

    乡试五经魁称为乡魁,会试五经魁称为会魁,皆是前五名,张籍治春秋自然是春秋房经魁,也是即是癸未科会魁。

    可惜了,没中会元……张籍此时心中竟又升起了这般想法,人就是如此,欲望永无止境,刚才看到李成、郑泰接报贴时他还不过只是想着能中即可吗,这会儿又开始可惜不是第一名。

    且不理张籍站在堂中脑海中电光火石间,思绪纷飞患得患失。就在这喜报传来的一瞬间。

    “啊…”

    “什么?”

    “好!”

    各种语气词,惊叹词在临清会馆的大厅中轰然爆发开来,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水面突然的涌起三丈高的巨浪,就如一望无际广袤宁静的大草原上忽然平地卷起飓风一般,令人震惊,赞叹。

    第五名春秋经魁、会魁,虽然不是第一名会元,但三千人中第五名,那也是人中之龙,绝对的精英,这是百余年来临清州士子最好的成绩。

    接下来,李主事,伙计们还有堂中的八名举子都是纷纷鼓掌、叫好、喝彩,此起彼伏,恭贺声犹如雷鸣,响彻临清会馆。

    前五名经魁不仅报喜队伍壮大了,连骑马披红的报喜人也成了三个,只见那三人翻身下马,为首一人满面带笑道:“恭贺张老爷,您中了第五名经魁,请接报贴。”

    张籍接过报贴,看着上面写着的自己的姓名及“癸未会试第五名经魁、春秋”一列小字。

    不错,是我,是我张籍,

    是我在大明中了会试第五名经魁。

    诚然连中六元是无数读书人的梦想,也是我张籍的愿望,但两京十三省的天才实在太多,自己怎敢小看天下聪明人,要想在会试上位列榜首谈何容易。

    全国第五,若是在后世自己已是连想都不敢想,这是过目不忘的天赋加上后世五百年见闻得窥天机才换来的。自己不是神,曾经也只不过是一个烂大街的本科生,一个小小的小学教师,能做到现在这一步,这已经很好了。

    张籍抛去心中杂念,坦然接受了这个名次。

    与此同时,京师贡院外墙榜文已是写完,礼部外的八字墙上,大榜也已经张贴,会试结果昭告于众。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大榜上,自右向左写着:

    癸未会试第一名会元,福建晋江李廷机,尚书;

    第二名经魁,江苏吴江朱国祚,礼记;

    第三名经魁,江西吉水刘应秋,诗经;

    第四名经魁,浙江鄞县周应宾,易经;

    第五名经魁,山东临清张籍,春秋;

    ……

    就在张籍接过报贴之时,在李主事和郑泰李成的张罗下,三名披红报子每人四锭五两重的大银元宝,给报喜队伍的赏钱也是大把大把铜板尽数发放,随即那锣鼓声喧天,唢呐声喜庆。

    张籍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周边飞鸟似是在相和共舞,杨柳似是也在畅笑颔首。

    李主事这时笑道:“吾久居京师,但亦从家乡士人口中得知维桢诗才高绝,此时得中经魁,又有郑、李二位公子同处一榜,今时临清州三人同榜实乃百年来之幸事,不知维桢可有佳作以贺之?”

    听得此话堂中诸友皆笑道愿闻张籍诗篇,此刻三名报喜人还未离开大堂,闻声也齐声道愿闻经魁诗作。

    张籍此刻心中喜极,也不多让,朗声大笑直言道:“今日籍与诸友同榜得中,此刻相邀籍不敢辞,还请诸友取纸笔来。”

    片刻之后几名伙计便收拾出一张桌子,随后笔墨纸砚奉上。

    笔是京师笔管胡同的紫管长锋,纸是安徽上好檀皮宣,墨是极品松烟墨。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正是纸精墨妙人畅意,张籍持笔饱蘸浓墨,随即笔走龙蛇,腕下生风,一首五言律诗顷刻而就!

    城中报春榜,喜得天子知。

    候时浑噩噩,见日总迟迟。

    鹊鸟相与还,街角杨柳丝。

    风光无有分,处处总宜时。

    落款一列十五字,癸未候春榜久不至,及得午时终得中!

    张籍一诗写毕,郑泰大声吟诵,闻之举子皆怅然,余人多喝彩。

    这一首小诗虽不如孟郊七绝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般酣畅得意。

    但是它将众人等候发榜结果时的那种极度紧张,度日如年的感觉刻画的淋漓尽致;也将乍闻荣登金榜之后瞬间放松,只道所有外物都是那么和谐美丽的心情描摹的惟妙惟肖。

    举子皆怅然正是因为从诗中看到了自己。

    张籍心神激荡之下一手行草威如泰山临前,势若雪山飞瀑,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李主事、伙计们和报喜人初时不解其中意,只觉书法韵律之美扑面而来,当然即刻便大声叫好。

    此刻,

    风光无有分,处处总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