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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宴饮

    清晨,书院上方蓝湛湛的天空像空阔安静的大海一样没有一丝云彩,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斋夫们忙忙碌碌的泼水打扫,空气湿润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爽快,张籍走出寝舍伸伸懒腰,心间畅快之下不禁赞道古有诗家清景在新春,今有书院清景在今晨。

    这边张籍等人刚刚收拾利索,连饭也没有吃,就有人过来通知今日需早些出发至毛知州处拜谒,这也是科场常例了,昨晚上希伊先生就曾提过,只是不曾想要这么早去赶得这么急。

    清渊书院派出了两辆骡车送新晋童生前去衙门,到了衙门口,张籍等人下车一看,自己一行人确是有些晚了,门口早就有三十多人在了,两名衙役一名书办在场上维持秩序按照名次整理出三条队伍。看上去一众童生早已是等的不耐烦,闲极无聊找个相熟的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那名书办见到了张籍一行人,眼光一亮道:“清渊书院的来了,案首也在那!”

    袁永边走边对张籍道:“咱们快些,看人数想来差的不多了。”

    张籍点了点头,加紧了步伐,也有同窗戏言道:“不打紧,不打紧,案首在咱这,案首不到我就不信他们敢先进去。”引起众人一阵哄笑,几个人不知不觉间都以案首处在自己的书院为荣。

    众人须臾之间便到了衙前,张籍当先一个向书办拱手道:“张籍来迟,勿怪勿怪。”那书办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说罢向后一招手,鼓乐唢呐等喜庆声响,两名衙役齐声喊道:“知州大人有命,请诸位士子入内!”

    话音一落,在书办的指引下,张籍当众先行,后面的队伍随即依次入内。

    经大门到中门再到府衙堂前,毛知州及衙门六房主事都在堂上,张籍代表所有童生向毛知州躬身下拜并口称:“金科府试案首张籍,及众士子拜见知州大人。”随着张籍的躬身,他身后的众童生门也随着下拜,这一拜可不是件简简单单的表示尊敬,而是感谢毛知州的录取之恩及定下座师和门生的关系,今后张籍等人和毛知州在关系中多了这么一环。

    行礼完毕,童生们起身站好认真聆听毛知州的教诲,其内容无非事勤学苦读报效国家这样的话题,这一讲就是从日头刚挂讲到了接近中午,纵然这次的童生中没有年老体衰之人,就这么站了一两个时辰水米未进也都受不了了。

    终于,在毛知州的诫勉的话语中,这场讲话算是结束了,张籍作为案首站在所有人的最前列,离毛知州最近,故而一直保持着细心聆听的姿势,这时放松下来,手臂腰腿都有些酸麻了。这一番话下来,让张籍心下甚是钦佩,这果然是做领导的料,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时辰还意犹未尽。

    只听毛知州喝了一口茶水,又要说话,众人以为还要讲话,脸色不禁苦了下来,这时人人都是又累又饿,和张籍等人一样,都是没吃早饭就来了。有的是因为没时间用饭,有的是提前知道有免费吃食想留着肚子吃府衙的宴席。毛知州在台上将众人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哈哈一笑道:“时已过午,宴席已备好,随我入内吧。”

    听闻此因,新晋童生们如逢大赦,跟在身后向衙门后院走去。

    府试后的宴席并无成例,皆随知州或知府额心意,临清州富庶,府库充盈,故而毛知州每逢府试后都要摆宴。此刻的后院宽阔之处摆放着五十余章案几,几前放置着草苇蒲团,当中最宽大的一席自然是毛知州的座位,稍次一点的是案首张籍的座位。在书办的指引下,众人依次落座,随后上来了饭食——白水羊肉,没错就是白水煮羊肉,没有一点香料在内,腥膻气很重。

    只一个菜,一壶淡酒,这就是知州的宴席?张籍想起了早上临行前提起衙门宴席,方清之的神秘的笑容,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没什么好吃的。张籍坐定后看向下面,童生们也是一脸“震惊”,尤其是那夏津案首郑泰看着面前的白水羊肉面色极为纠结。

    其实这样的场面也能说得过去,第一是虽然人人都向往豪奢,但是衙门实际行动时得标榜节俭,君不见那么多的衙门破了旧了也不翻新;第二就是这宴会可不是让你真来大吃大喝的,是让毛知州认识门生,是让童生们彼此认识熟悉的。果然,毛知州简短的讲了几句话,领了几杯酒后,就让众人随意交谈。

    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一处是毛知州这里,一处是张籍这边,敬酒介绍的人络绎不绝,郑泰也前来向张籍敬酒并再此道歉,经过上次的打击,这郑泰性子内敛了不少,此次府试能名列第二足见他的实力,张籍对他的观感也好了不少,算是个爽直的人。

    酒水流转,气氛正浓时,忽听毛知州拍拍案几道:“今次宴饮,往来无白丁,皆是临清州治下一方一地之人杰,可有人就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场上众人听得此话,不由得一静,童生们也不在饮酒,都搜肠刮肚想做一首好诗,要知道这可是引起知州大人注意的好机会啊。

    片刻之后忽听一人道:“有了。”原来是清渊书院的方毕,只见他向毛知州方向一行礼吟道:“远岫对壶觞,澄澜映簪绂。炮羔备丰膳,集凤调鸣律。”

    这一首诗道出了场间宴饮情景,格律也工整,毛知州点点头道:“不错,集凤调鸣律此句甚佳。”

    “知州大人,我也有诗云:风俗时有变,中和节惟新。轩车双阙下,宴会曲江滨。”这是郑泰所做,以今日之宴比作昔时曲江宴会,也是不错的一首。

    之后又有几首格律工整的诗被做出,不过都没超过方毕和郑泰,要么是简单写景,要么是强赋辞藻,与言志或抒情上差了许多。

    张籍本是不打算出这个风头,毕竟自己已经是案首了,足够引起毛知州的关注。这时忽的场间一名童生道:“早闻案首张兄杯酒而做赞鳌头矶诗五首,长赋一篇,今日已是酒过三巡,不如让我等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