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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比肩为朋,把臂曰友

    晚风习习,小雨乍停,空气里还留有雨的气息,院中又散落了不少秋叶。

    今天早上和张百万约好去他寝舍探讨读书问题,晚饭后张籍先是到小讲堂见了陈教习说明情况告了假,随即便向后院走去。穿过月亮门,沿着石径,绕过荷塘就见到张百万的寝舍。

    张籍到了门前,敲门出声道:“张兄可在?小弟前来拜访。”

    “来了,来了。”就听门内由远及近传来张百万的声音。

    张籍正要推门而入,就见门自动开了,原来是张百万快走几步来迎张籍了,边开门边说:“老弟你来得好,我这书院的住处平时就我一个人,鲜有人过来聊天,我都快无聊死了。”

    将张籍让进房间,张百万拿出一个精巧白皙的钧窑瓷罐用木勺小心的从中取了些茶叶放入两只薄白骨瓷茶盏中,之后倒入沸水。

    “来尝尝这个,这是今年开春时采摘的西湖龙井,平时我也不好这个一直没动,正好你来了可以品评一二。”张百万将一只茶盏推到了张籍面前,他的沏茶方式自然是没有什么茶道可言,不过是随性而为,怕是好茶劣茶到了他这都是一个喝法,好东西和朋友一起分享,这心意算是到了。

    张籍也没有研究过什么茶道,后世喝茶不过是牛饮一般,端起面前的这杯茶,只见细腻温润的茶盏中,细长嫩绿的叶片在水中旋转舒展,茶汤青青色泽透亮,初看之下赏心悦目;端起茶杯轻嗅,气味幽香如兰,沁人心脾。还没有喝到口中,只是一观一闻就让张籍忍不住赞道:“好茶!”

    “我看我爹和一些客人喝过都说好,其实我看也没什么两样嘛。”张百万边说边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抿了一小口。

    张籍笑了笑摇摇头道:“我对饮茶一道也没什么研究,平时喜欢大口大口的喝,对我而言还是茶馆中的大碗茶过瘾,畅快!”

    “对对,就是这个理。这小口小口的抿着喝根本就不解渴,让人好生难耐。”张百万听得张籍如此说也颇有知己之感,不禁哈哈笑道。

    张籍抿了口茶汤,口感饱满纯正、齿颊流芳、回味甘醇比之张籍喝过的那些五十块钱半斤的龙井不知道要好到哪儿去。“对了张兄,你入书院几个月了?”张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在读书上帮到张百万,于是岔开话题出言问道。

    “这个,我到书院来刚刚三个月。”一提起书院读书的事情,张百万就有些兴趣缺缺了。

    “那四书可曾读完,五经中可曾选了本经?明年可要下场?”张籍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四书是读完了,还未曾选本经,明年也没打算下场应县试。”张百万托着下巴无聊的答道。

    “我们虽然年少,可是科场要趁早啊,张兄不如听我说个故事。”为了能提起张百万的兴趣和注意力,张籍放弃了直接说教的方法,打算先说个故事。

    “噢?什么故事?是和封神演义类似吗?”果不其然,听到张籍要说故事,张百万果然来了精神。

    “不错,这个故事和封神演义有关,只不过主要说的是商纣王帝辛。”张籍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快快说来,我给你倒水,不要卖关子了。”张百万边说着边给张籍续上了茶水,自上次中秋放假之后张百万一直在书院中读书,平时没人聊天,也不能出去放风,他可是闷坏了。

    “好好我这就说。”又抿了一口这极品西湖龙井润润嗓子,张籍道:“这先说起商纣王帝辛之父帝乙,那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先征东夷,后攻人方,擒获敌酋,俘虏众多,皆是大获全胜,之后迁都安定的朝歌,为其子帝乙创下了一份好大的基业。”

    张百万听得津津有味,见张籍停下来,不禁问道:“然后呢?”

    “之后帝辛崩殂,帝乙继位,初时继承先王遗志励精图治,征伐四夷,俨然一副明君气象。只是天下承平日久后,皆云饱暖思**,帝乙亦然,后期徒逞武力不修文治,安于享乐荒废朝政……”

    “……如此德政不修,不思进取,终有自焚于朝歌之败,才得周朝八百载天下。”张籍洋洋洒洒的讲下去,约有一炷香时间把帝乙如何继位得国,又如何身死亡国的故事娓娓道来。

    张籍在讲述期间,张百万一直在认真的听,起初是在听个热闹,后来因为张籍反复在故事中强调,纣王帝乙得国时如何强盛,又反复讲述帝乙安于享乐最终失国,张百万似是若有所悟,但脑海中又仿佛有一层纸隔着就是不得通透。

    “张兄,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商纣前车之鉴,帝王尚且如此,何况吾辈乎?!”张籍见张百万似有所思却不得其门而入,当即大喝一声。

    佛家有云,“令问维摩,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此情此景亦如斯哉!

    张百万顿悟一般,一拍脑门起身拱手作揖道:“比肩为朋,把臂曰友,籍兄弟之意我明白了,我定然不会如那商纣一般安于享乐,今后当勤思苦读,不负家友期望。

    张籍见此也是连忙侧身避过回礼道:“张兄何须如此,自我们相识以来,籍受照顾良多,今时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张兄早晚都能自悟,可当不得此谢。”

    “当得,当得。”二人重新坐下后,张百万提起茶壶给两人续上茶水道:“籍兄弟,我自家人知自家事,也不是没人和我说过这些道理,往日里的塾师说过,我爹也讲过,但那时我都听不下去,今日你以封神演义开解于我,我方明白世间无万代之基,惟有发奋努力才能有所成就,保住我这家业。因为我爹没有功名,纵有倾城之富也要在官差小吏面前赔笑,因为我没有功名,在书院中常被人看不起,视我为铜臭阿堵物……”

    张百万小声的向张籍倾诉道,往日的烦恼,家中的琐事,书院中的不如意……

    忽然张百万一仰头喝完杯中早已凉了的茶水,起身大声道:“籍兄课业进境神速,必有心得,还望籍兄不吝相助,我定要搏个功名!”

    张籍也是起身,看向张百万以茶代酒满饮此杯,大声道:

    “张兄既有此意,籍定当倾力以助!”

    两个少年一为十三,一为十九,一间雅室,两杯残茶,满目坚毅。

    怎赞得,少年意气、峥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