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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 预谋

    那位被李不弃赶出胄案的老主事当天天刚黑就叩响了侍御史知杂事、盐铁副使刘湜的家门。应门的苍头知道这个自家官人的同年近来与官人走动频繁,连忙给他通传进去。很快老主事就给领到刘御史的书房。

    刘御史见到老主事第一句话就是:“善长兄,你太孟浪了!”

    刘御史本身就是盐铁副使,三司的事自然不可能瞒过他。老主事便说:“你都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了。李不弃拿这些琐碎俗务考校进士确实是错的,只是他圣眷正隆,以这等小事把官司打到陛下面前也不会有用。现在善长兄就这样离开胄案,就难再插手胄案的事情,你这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可是,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如何能忍?”

    刘湜知道这位同年其实只喜欢喝点儿小酒、吟诗弄赋,对实务是完全不通的,所以在胄案就是混日子,每年考绩都排在后面的。不过相对于那些恩荫出身的官员这位同年有个优势,就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可以自诩为清高的读书人,从来以不愿意沉湎俗物为由推脱责任。

    所以这位同年不答李不弃的题肯定是真的不会,“有辱斯文”就是个挡箭牌而已。不过这事儿他不会说破,文官们都不愿意理实事,不但费心还容易惹是非,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谁也不用说谁。于是刘湜立刻岔开了话题:“只是这样一来没有善长兄盯着李不弃,只怕拿不到他的错处。”

    老主事喝了一口茶,信心十足地说:“这个倒是不必担心。我观李不弃就是个能生事的,刚到胄案就闹这么一出,过几天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在胄案四年,我上下人头都熟。这两个月来又做了些安排,只要有风吹草动,我自然便知道了。”

    刘湜现在对这位同年有些失望,在胄案安插的眼线又不止老主事一人,所以对老主事只是敷衍地点头道:“此事还要善长兄多费心。”

    老主事脸微微一红:“这是自然。只是子正老弟,李不弃说要弹劾老夫,只怕影响到老夫考绩,此事……”

    刘湜心里虽然对这位同年看不起,但转念一想自己跟胄案一帮文官都表示过要他们帮着整倒李不弃,别人也许会以为老主事交白卷是自己主使的。这样若是不把这位同年安排好,只怕对以后的计划造成不利影响。他现在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最后他只得给老主事打了包票:“善长兄放心,李不弃这样辱没读书人定然很多人都看不惯,李不弃未必能弹劾了你。既然你在胄案不能待了,我跟计相说一声,让你去别处就是。”

    刘湜的一个官职是同判吏部流内铨。低级官员的考课就归流内铨主管,所以刘湜敢说李不弃影响不到老主事的考绩,老主事立刻就放心了,当下表示一定会紧盯着李不弃。刘湜又是敷衍,这时门子又来通报说几个胄案的官员来求见刘湜,两人的谈话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不多时,胄案的几个官员给领进来,刘湜一看都是科举出身的官员。这些官员一坐下就向刘湜抱怨李不弃要对他们进行考试的事情,说李不弃抬举恩荫的武官和小吏,排挤文官,请刘湜给他们做主。刘湜只好对他们一番安抚,隐晦地告诉他们用这事不可能扳倒李不弃,让他们暂时顺着李不弃的心意,等李不弃有了确实的把柄他就会立刻发动,还他们一个公道。这是众人几个月来商议好的,见刘湜不改口,几个官员诉了一番苦之后只得离开。

    把众人送走后刘湜冷笑一声:“哼,李不弃,你到了胄案一下子就得罪了这么多人,看你能蹦跶几天。”

    回到屋里拿出一本札子又在上面给李不弃添了一条“欺压文官,任用私人”的罪状。在这条罪状前面还有“伙同小吏倒卖军器作坊资材”和“贪污挪用公使钱”两条罪名。

    这本黑账还是从李不弃到胄案任职的任命一下就准备好了的。当初王拱辰找他暗示利用李不弃在三司任职的机会干掉李不弃时两人就一致认为应该从这两条罪名上查。两人都明白在职司上未必能抓住李不弃的把柄,毕竟人的名树的影,俩人觉得和三司的文官加起来也未必能比李不弃更懂军器制造。但是从经济问题上下手就不同了,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啊。

    刘湜和王拱辰都是三司内部的人,对军器作坊盗卖资材的事情都有所耳闻。只是那帮小官小吏手脚油滑,从来就没有给查出破绽,他们也不好追究。

    但没有查出来不等于查不出来。以前不查主要还是因为不敢查:把小官小吏都抓了,上面的文官又不懂行,胄案就要停摆。

    但是凡事最怕认真,只要御史台铁了心查,牵连再多的人也不怕,这事儿肯定能揭露出来。到时候只要李不弃管着胄案,先栽他一个与盗卖资材的小吏分赃的罪名再说,就算栽赃不成,李不弃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至于“公使钱”,就是大宋官员的软肋,御史一查一个准,毕竟公使钱的用途太复杂了,难说明白。

    刘湜现在身上职司一大堆: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盐铁副使、同判吏部流内铨,这就是因为秉承宰相的授意弹劾尹洙私用公使钱,使尹洙罢官后得到了提拔。

    刘湜上次干掉尹洙,得到宰相的青眼才有了今日的富贵,眼看王拱辰就是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为了将来的位子他也要努力巴结。李不弃就是王拱辰的心病,不光是李不弃这个官员杀手在他手下任职说不定怎么影响他的官位,而且王拱辰作御史的时候李不弃可是让御史台很难看,王拱辰也跟着成了笑话,这个仇王拱辰不能不报。

    李不弃可是和韩琦也是死对头,韩琦也是很有潜力的啊。就冲着王拱辰和韩琦,刘湜也要把李不弃作掉。所以这本黑账他会仔细记着,直到把李不弃扳倒那一天。

    李不弃拖了三个月才上任其实也是预料到三司绝不会风平浪静,所以需要时间收集情报和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进行推演。但是现在既然已经上任,那就要作出努力工作无私奉献的样子来给皇帝看,毕竟皇帝才是他背靠的大树。

    怎么能博得领导的好感?当然是让领导看到自己奉献精神。怎么让领导看到自己奉献精神?加班啊!只要不要加班费,李不弃还真没遇到过一个不喜欢下属加班的领导。

    按照这个套路,他一直看材料到快要掌灯才离开三司。回到家里进了后宅,一路上遇到的婆子丫鬟见了李不弃都恭敬地站在路边,比一个月前有规矩多了。

    感到不一样的气氛,李不弃不由心里给自家老婆点了个赞。一个多月时间,赵敏能不声不响把佣人们调教成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这个老婆心计手腕儿都是一流的,真是娶对了。

    在给父母请安后回到自己跨院,赵敏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到李不弃立刻张罗着开饭。等吃完饭,莺儿等人把碗碟收拾下去,然后端了茶上来却不走了。这时张英娘和她小姐妹也钻进了屋里,几个人各自找椅子、秀墩坐下。

    赵敏忙说:“哎呀,今天官人在三司忙了一天,只怕累了,你们也不让官人歇歇。”

    李不弃摆摆手:“不打紧,正好讲个故事也换换脑子。昨天讲到哪一回了?”

    张英娘连忙说:“讲到子牙西岐逢吕岳了呢。”

    李不弃说:“好,那就接着说下回。”

    赵敏连忙说:“先等等,我准备好纸笔你再说。”

    杏儿一边磨墨一边抱不平:“官人,你说得这好故事,娘子每天又受累写出来,却平白的给那些说书的赚钱去,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李不弃却笑道:“杏儿小心眼了。让那些说书的去说这书,却是为了咱们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