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以后是家里的主母,家里的事情自然让她清楚才好。李不弃说:“咱家的家业我先把主要的大概说给姐姐听听。如今咱家有一个五味坊连锁店,一个前店后厂的药铺,一个染料铺子,一个玩具铺子,一个豆腐铺子,一个木匠铺子,一个香粉杂货铺子,一个镖局。但这些都不过是赚些零花钱。真正赚钱的买卖都是入股皇家和勋贵的买卖,刚刚又办了一个钱庄,这是和几家商人合股的。”
“这些铺子除了玩具铺子是娘弄着玩儿的,其他都是我的发小管着。外面的帐一向是吕小胖子管的,但是现在吕小胖要管钱庄,不能分心,除了钱庄之外的帐就要总到家里头。你以后担子不轻。”
赵敏可是听说李不弃的铺子都是很赚钱的,不由吐了吐舌头:“官人这口气恁大了,谁不知道咱家铺子赚钱,若是这些铺子只赚些零花钱,再加上参股的买卖,咱家岂不是藏着金山银山了?”
李不弃呵呵一笑:“别看咱家铺子赚钱,可是每年能落下的其实真不多。一个是现在好多买卖都还需要投钱,一个是盖了城里城外两个院子,再一个你家官人我弄得又是义学,又是图书馆的,也很花钱。”
“你官人我当初死里逃生得罪了韩琦那厮,后来韩琦也不止一次的出手想整治我。当时为了活命闹出了一些事情,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不花钱挣点儿名声,就怕哪天让韩琦他们给害了。所以以后你官人我还是要作个散财童子,义学、图书馆这类善事肯定是要一直作下去的,所以咱家挣得多花的也多。”
说到这里李不弃都被韩琦感动了。韩琦,多好的挡箭牌啊,在皇帝面前拿出来都好用。
赵敏听李不弃说起这个话头便装作不解地问:“奴家听说官人作得这些善事,百姓都交口称赞呢。只是似乎官人也从来没有少得罪了人去。这样一边作善事积德,一边却又不断树敌,官人让奴家实在看不明白。可否对人宽和一些,免得尽和人结怨?”
别看赵敏已经是李不弃的老婆了,但她是大宋体制内人,有些话李不弃可以对张英娘说,也不会对赵敏说。
什么时候搞地下工作都是极端危险的。为了保证安全,李不弃打定主意谨守宕的地下工作保密原则,一些事情虽父母妻子也不能相告。
不过为了家庭和谐,这事情必须要给赵敏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难不倒李不弃,他张嘴就来:“姐姐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家官人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定要大宋国泰民安,百姓衣食无忧,必然少不了小人找我麻烦。这是躲不过去的。更可忧的是小人多见风使舵,若是我表现的宽和,更多的小人见找我麻烦不会受到伤害,就也会有恃无恐地在我身上刷存在感。姐姐想想那样的话整天应付那些小人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做事?不如给那些小人立几个榜样,让他们知道不要心存侥幸,他们在找我麻烦之前就会自己掂量掂量,反而耳根能清静些。”
赵敏说:“官人自然是心怀大志向的,只是行事还是多与人为善的好。”
李不弃说:“姐姐放心,对好人我自然是与人为善的。过几天你随我到城外庄子上住几天,看看我是多么与人为善。”
正说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官人?”
李不弃说:“莺儿啊,进来。”
莺儿挑门帘进屋,李不弃招手让她过来对赵敏说:“莺儿一直是跟在英娘身边的,莺儿拿他当妹妹呢。”
赵敏忙牵了莺儿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笑道:“好一个俊秀的丫头,奴家早就听英娘妹妹说起过呢。刚才一见果然是乖巧伶俐的。”
她对杏儿说:“把那金线绣的荷包拿个来。”
杏儿从赵敏的嫁妆箱子里拿了个荷包出来,塞外莺儿手里:“这荷包是姐姐自己绣的,带着玩儿吧。”
呵呵,这就开始收买人心了。李不弃很欣慰。
莺儿写了赵敏禀报道:“官人,娘子,午饭好了,厨房让问一下是否开饭。还有,英娘姐姐让官人过去一趟。”
李不弃对莺儿说:“开饭吧。”然后对赵敏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李不弃和莺儿走出了门,正好遇到两个不知哪家的婆子走进院子,见到李不弃便大声恭喜起来。杏儿听了几句原来是李不弃的老街坊过来邀李不弃的娘去喝他家喜酒。她不由得嗤得一声笑出来,凑到赵敏耳边:“娘子啊,官人家还真是与众不同呢。你看那些下人,若是放在别人家哪个都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随便什么人就放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赵敏忙说:“这家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若是别的人家,哪有官人这屋里连个合用的丫头都没有的?你这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你没听英娘妹妹说,这家里都是用得些相熟的老人儿呢,万不可待他们当普通下人一般。”
杏儿说:“可是娘子,总要有个规矩才好,不然日子长了,人越来越多,还不得乱哄哄的?”
赵敏说:“规矩是要立的,只是不急这一两日,再者要顾忌了官人和翁姑的脸面。”
杏儿嘟着嘴说:“娘子啊,这样你可就要受累了。”
“你也见了我那些闺中伙伴嫁入豪门的。有的官人屋里原本就不止一个在屋里放着,就算原来已经把屋里的人打发了的,几天新鲜劲儿一过也或是寻花问柳,或是三妻四妾,整日里忙着勾心斗角,不也是累么?咱家官人没这毛病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杏儿不安的用眼睛瞥了窗外一眼说:“可官人身边也有女人啊。”
赵敏一笑:“杏儿不可小心眼儿。官人是个小心的,留英娘妹妹在身边除了保护家宅必然还有别的用处。你没看出来官人待英娘妹妹如下属一般?官人不让你服侍,想来只是不习惯,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杏儿脸一红:“娘子啊,官人对你一往情深,怎么昨夜还能这么狠心啊?你看那里都青了?可还疼?”
赵敏的脸又红得发烫,见窗外闪过几个发髻,连忙说了一句:“以后你就明白了。此事不可再提。”说着又下意识向上拉了拉衣领。
李不弃来到书房,见张英娘正拿着本图书馆秀才们编的《白话成语故事》草稿读得津津有味。张英娘见李不弃进来忙放下书禀报说:“连先生传来消息说皇城司的密探已经探得京东两县的弥勒教情形,因此皇城司将要发动。连先生说他会尽量不让弥勒教察觉是有人打入弥勒教内部才让弥勒教泄了底,但是为以防万一还是让我们早作准备。我们这里要作什么?”
皇城司的密探是伪装弥勒教身份打开监狱释放了几个被捕的弥勒教小头目混进去的,潜伏的路径与郑恩不同。但是若弥勒教察觉到有人打入他们内部说不定也会怀疑到郑恩。
但是现在与郑恩联络的渠道还没有建立起来,要想通知郑恩也不容易。而且就算为保护郑恩采取什么措施也不容易,有时候作得越多越容易露马脚。
权衡了半天,李不弃才对张英娘说:“你告诉连大哥,让他尽量拖延些时候,让我能告诉咱们的人小心不要受连累。再让四郎哥哥查一下还有什么纰漏没有。若是没有纰漏,就什么也不要作。此时一动可能反而不如一静。”
张英娘点头要走,李不弃叫住她:“先应付了此事,打着弥勒教旗号弄弓弩的事只能暂时拖一拖了。”
张英娘点点头表示明白:“官人不必解释,奴家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