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作为教会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内部的空间比外界看上去要大得多,其主体建筑居然有一半隐藏在地底下。
无数条道路在圣堂地下形成一座复杂的迷宫,这个迷宫中坐落着圣堂武士们日常修习的训练营、用于比武的小竞技场,圣堂长老们集会的议事厅以及大武士长们的专属房间。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圣堂地牢。
与负责审讯各类异端的裁判所圣灵厅不同,能被关押在圣堂地牢的囚犯,大多是教会内部的人物。
在一条狭长的过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镶嵌在石室墙壁上的昂贵魔法晶石将终年不见阳光的石室照耀地无比明亮。
尽管如此,大多数情况下,对于被关进圣堂地牢里的囚徒们而言,这种外在的光亮根本无法让他们灰暗的心境有丝毫改善。
这一间石室中央坐着位年轻人,面容有些憔悴,似乎已经数日不曾进食,但却丝毫无损他那俊美如天使的面容,和往日令人倾倒的风采。
他的手腕和双脚都被白银打造的炼金手铐束缚着,脚铐另一端拴在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上,铐链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
如果君士坦丁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是奥术中的【魔力封印】,专门用来禁锢那些拥有强大魔力的囚徒,而且铭刻在铐链上的封印术无比精妙,施术者至少有皇冠级奥术师的水准。
年轻人没有动弹,他很清楚,没有魔力的帮助,单凭力气,就算是巨魔或者兽人这种以蛮力著称的种族也无法挣脱手脚上的银色铐链。
事实上,就算他运气好到能挣脱铐链也没用,构造这间地牢石室的实心岩石上同样铭刻了强力的防御魔法,哪怕拿着把超凡魔法长剑去砍,也得砍上一年半载,才能凿出一道缺口来。
而受到如此豪华“待遇”的这位年轻人,正是帕拉丁学院的骑士,号称“帝国太阳”的罗兰奥斯丁。
罗兰此时闭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水,连食物也没有,罗兰就这样在地牢中枯坐了三天,品味着人世间最深沉的绝望。
在这样绝望的环境里,漫长寂寞中流逝的每一秒,都是无比可怕的酷刑。
罗兰却保持着沉默,从帝国天骄沦落为教会的阶下囚,这样的挫折足以把任何一位天才逼疯,可他到现在依然平静自若,至少表面上如此。
石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上轻轻传到罗兰耳边,步伐不疾不徐,像是踏在深秋密林的小径上。
罗兰的眼睫毛动了一下,秀气的眉毛弯曲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被束缚了全部力量,但即便不靠肉眼,圣域强者的判断力仍然举世无双,只听到第一声脚步,他就隐约知晓了来人是谁。
对此,罗兰感到十分意外,他来做什么?
眼睛缓缓睁开后,罗兰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君士坦丁。
“居然是用【银魂】这种稀罕的魔法物品来囚禁你,圣堂真是肯下血本。”
君士坦丁啧啧道,以行家的眼光检视着束缚罗兰的锁链,“不过这似乎是唯一办法,要想看住你,除非是七大武士长和少数几位长老亲自前来才行,他们哪来那么多时间?”
罗兰将手从盘曲着的膝盖上放下,“你来这里做什么?要我恭喜你这位新晋冠军吗?或者准备来向我炫耀一下教宗冕下和皇帝陛下对你的赏赐?”
很直接的开场白,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
君士坦丁却不以为意,反而很诚恳地说:“是我要求殿下这么做的,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你是个很优秀的骑士,没必要为梅龙那样披着华丽教袍的教会蛀虫陪葬。”
“如果你是来为狄安娜殿下做说客的话,还是请回吧。”罗兰用淡漠的口吻说道,“没有大主教的栽培,我也走不到今天,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况且,梅龙阁下如今倒台,教会里早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罗兰道,“我前十年唯一的愿望,就是进入圣堂,并成为圣堂之主,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对我来说,出不出去并没有什么分别。”
君士坦丁耸了耸肩,“就算不在教会,以你的才能,帝国上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必然会有属于你的舞台,你何必现在就自暴自弃?你可知道,摩根院长这几天一直在向圣堂施加压力,要殿下尽快将你放出来。”
圣骑士静静地看着君士坦丁,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其实,院长大人早就劝过我,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人生的全部意义,我已经习惯了为这个目标去奋斗。”
看着眼前的圣骑士,君士坦丁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热砂场上的最后一战,罗兰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你似乎有什么心结,当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兰抬头盯着着石室的天花板,“学院上下都知道,我是个来自帝国南部修道院收养的的平民孤儿,早些年在那间修道院里度过了我的整个童年。”
“那是我生涯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在那间修道院里,我啃着最难吃的面包,穿着最破烂的衣服,受到修道院里所有孤儿的歧视和虐待,修道院的老神父脾气阴冷暴躁,稍有违逆就罚孤儿们禁闭,将他们饿昏在地下室里。”
“在那些年里,我活得比一条狗还不如,唯一的爱好就是练剑。”
“但那也无所谓,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罗兰的声音低沉下去,“虽然很辛苦,但当我夜晚怀着苦涩蜷缩在最小的那张木床上时,我还是感到莫名安心,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至少我还有一个家,虽然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把我当人看。”
“直到那一天…”罗兰低垂着头,“我无意中偷听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老神父,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位奴隶贩子,他收养孤儿们,将他们抚养到十二岁后,便会卖给帝国南方的那些富人和贵族。”
君士坦丁脸上难掩震惊,“可是,帝国法令和教会都是明令禁止奴隶交易的,都已经实行好几百年了,此人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