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静室内,宁不州和宁尘隔着一张矮桌相对而坐。
“修仙者?”
听到宁不州说出“修仙者”三字,宁尘眼中有些异样,却并不显得太过震惊,因为他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类似的揣测。
身为存活下来的考察团成员之一,宁尘对于兽王星上的修仙者遗迹印象深刻。
当班铭说兽王星上的异兽是妖,元丹其实是妖丹,接着又开始画符治伤,他就产生了联想,因而才会主动尝了一下符水。
只是,他的心中仍有一丝不确定,因为水是班铭自己带来的,那种水之所以会充满生机,究竟是水自身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张燃成灰烬融入其中的符纸的原因?
“应该不会错了。”相比宁尘,亲身感受过混沌息特殊气息的宁不州对班宁是修仙者这件事更加深信,眼中有些兴奋,道:“喝下那碗符水后,班铭注入我胸口的能量,已经不能称之为内元,或许该成为仙元……只有仙,才能拥有哪种气息浩瀚的能量!”
宁尘并没有感受过混沌息,但他相信宁不州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必然已经有相当的把握。
他微微沉默,然后道:“想要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修仙者,只要等他画出那张能够镇压妖气的符来,如果真的有效,就说明他或许真的跟修仙者有关。”
“只是要委屈你了。”宁不州眼中流露一丝歉意。
“义父不必挂怀,有些东西若是得到的太过容易,反而是种缺憾。”宁尘眼神深邃,有一种仿佛已经把握住了未来的强大自信:“我和她,是命运的相会,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
宁不州不能理解宁尘对于夕梦研的执着,不过他也没有多加问过,转而问道:“如果他真的能够用符镇住我体内的妖气,你会让他帮你治疗伤势吗?”
这着实是个纠结的问题。
哪怕是宁尘,这时候也没有彻底下定决心。
毕竟,那种地方缺失,着实是难言之隐,一旦泄露出去,他宁尘就会成为整个人类上层社会的笑柄。
更何况,在这时候的宁尘眼中,可能拥有修仙者身份的班铭,已经称得上是情敌。
无论班铭最后能不能帮他治好胯下之伤,让身为情敌的班铭知道这件事情,等于是自己将把柄交到了班铭手上。
所以,无论换做是谁,这时候都得纠结万分。
沉默了片刻之后,宁尘突然道:“我会。”
宁不州微微一怔。
宁尘脸上渐渐有了一种超脱:“义父你曾经说过,人生就在不断地得到和放下,这或许是我此生该有的劫数,所以,在得到完整的身躯之前,我需要先学会放下没有实际意义的颜面……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为了将来的辉煌,一时荣辱不算什么,反而是在炼心。”
宁不州看着宁尘,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相比自己的两个不堪大用的亲生子,这个义子无疑是要优秀太多。
当然,这也就是宁尘并不知道自己此生最大耻辱从头到尾都完全是班铭一手炮制出来,否则当对不至于露出这般超脱神态,估计生撕班铭的心都有。
微微沉默之后,宁尘缓声说道:“修仙者之事,并非绝对的隐秘,我们能够想到,大伯他们未必不能想到。”
宁不州闻言,嘴角闪过一丝嘲讽,淡然道:“人可怕的不是愚蠢,而是愚蠢的人生出占住不匹配的位置然后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他们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们乱不起来。”
……
这一日,东联邦之内,很多知道四大门阀以及宁尘的人,都在饶有兴趣地谈论一件事情。
那就是,宁阀发表了正式声明,取消了宁尘和夕阀某人的联姻。
若非这件事情关乎宁阀最炙手可热的“小武尊”宁尘,关注的人应该会少上很多。
绝大多数人,都抱着一种谈论八卦的态度在讨论这件事。
还有一些人暗松了口气,毕竟,无论宁阀还是夕阀,都是根植于东联邦的庞然大物,即便和宁尘许下婚约的那名女孩仅仅是夕龙涛领养的一名义女,但这种名义上的联姻久而久之仍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可测的变化。
这些变化,是一些人不想看到的。
对于几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又重新变回小麻雀的那名夕阀少女,很多人对其怀以同情,也有一些大势力的女子欣喜雀跃起来,这意味着她们又重新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
而在所有的势力和人当中,最震惊的则是夕阀内的包括夕阀阀主夕喆以及夕龙涛、夕平之、夕蓝度等一干知道夕梦研拥有水属性九品根骨的人。
夕喆乃至夕龙涛都仍在为宁尘和夕梦研的婚约发愁,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宁尘居然会主动松口,解除婚约?
这种事情,在夕喆等人看来,简直如同喜从天降。
随即,他们心中满是不解,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两天前第一军院中发生的事情,宁尘突然造访第一军院,且撞见了班铭和夕梦研,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宁尘和班铭离开学校似乎说了些什么。
很快,他们又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宁尘亲自接班铭到了宁阀府邸。
难道,这件事情竟跟班铭有关?
夕喆等人觉得不可思议,想象不出班铭能有什么手段能让宁尘低头,难道是借了断罪的势?
夕喆和夕龙涛通过视频通话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由夕龙涛联系班铭,询问一下内情。
不管班铭出于什么目的促成了这件事,对于夕阀来说都是一份恩情。
而夕梦研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二哥夕平之的电话,当场也是惊呆了,随即就肯定这事儿跟班铭有关,而且大概能够猜出,班铭是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达成了这件事。
……
班铭被请进了一间十分宽敞的静室之中。
静室内,除了包括羽老在内的之前的六人,还多了一名看上去颇为妖娆的中年女子。
宁雨柔,宁阀第一代中唯一的女子。
资料之中,宁雨柔已经成婚,男方入赘宁阀,第一代中她排行老五,然而论根骨资质,完全不下于宁不州。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仍然是天境下品修为,然而和她同样境界的宁渊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真正的生死搏杀,不光是看修为境界,更有战斗天赋一说。
宁雨柔就是拥有极高战斗天赋的那一类人。
而她身为女子,没有资格争夺阀主位置,然而她却是宁不州最坚定的支持者。
宁雨柔驻颜有术,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正是女人最风韵动人的阶段,一双仍然清澈的美眸透着娇媚和好奇,打量着走进来的班铭。
宁渊三人也在看着班铭,眼神很是有些复杂。
即便距离班铭帮助宁不州驱除体内千旋指劲已经过去了接近三个小时,但他们心中的震撼并未因此而减少,反而在震撼之余,多了几分寒栗和戒惧。
因为他们越想,越觉得这少年深不可测。
古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的是对鬼神要敬而远之。
而班铭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就是近乎鬼神,因而让他们心中生怖。
“班先生,你看一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宁不州起身,客气地说道。
连阀主都起身了,其余人自然不能坐着,只有纷纷站起。
班铭看了一眼桌上,发现朱砂、水、纸、笔皆有,点头道:“够用了。”
说着,他来到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一张爆炸符,翻过来铺在了桌面上。
见班铭居然径直就掏出了一张符,宁不州等人都是一怔。
随即,他们都纷纷想起,上次班铭画符的时候,也是自己掏出一张已经画了符的符纸,顿时若有所悟,看来班铭画符的符纸以及方法,都是有讲究的,和电视电影中的鬼画符不同,是正反两面皆要画符!
心里虽然好奇犹如猫抓,但宁不州等人也知道,这小小一张符纸就犹如顶尖武学功法,其中蕴含着无上奥妙,不是随便就能过问的。
班铭注意到宁不州等人凝重下来的神色,心头不由暗笑,表面上不露任何异样,神情平静地开始调制朱砂水,然后抓起毛笔,凝神静气。
说实话,班铭的内心也有些紧张,因为这张镇魂符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没有镇压妖气的效果,宁不州肯天天戴在身上才怪。
缓缓呼吸数次之后,班铭忘却周遭,进入到了心平气和的境界。
随即,毛笔蘸上朱砂水,笔尖落下的瞬间,班铭彻底进入到了画符的状态中。
这个时候的班铭,有了一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气质,简单地说,是一种宗师气质,犹如一位在书法之道上浸淫了大半生的宗师人物在笔走丹青,沉稳而大气。
仅是这种气质,就让宁不州宁雨柔等人为之神色震动,忍不住屏住呼吸。
而宁渊等人倒是想要打扰班铭,然而他们深深知道宁不州对于这张符有多么看重,要是真的被他们破坏掉,绝对会引火烧身。
与其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
他们却是不信了,一张鬼画符而已,真的能有那么神妙?
寂静之中过去了半分钟,班铭运笔如走龙蛇,时而迅疾时而沉缓,行云流水的笔迹在面积并不大的符纸上迅速勾画出了一个极为繁复的图形。
当最后一笔完结,班铭毫不犹豫抬手,然后放下毛笔。
而在这张符完成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波动如涟漪般从符上散发出来。
这种波动一闪即逝,而且极为微弱,也只有已经凝练出了阴神的班铭以及在场的天境强者才能有所感应,心灵随之沉静。
宁不州、宁雨柔以及宁渊三人同时眼中爆出精光,目光盯在那张符纸上面。
“没想到你超水平发挥了啊,你以前画的符只能说是良,而这张镇魂符的品质可以称得上优秀了,保宁不州一年不成问题。”精神世界中,鬼叔啧啧说道。
班铭闻言哑然,这大概就叫做压力产生动力吧?因为这张符纸太过珍贵,才能空前专注,超水平发挥。
“班先生,这张符……”宁不州见班铭沉吟不语,心中顿时咯噔,连忙问道。
班铭回过神来,故作疲惫地摇晃了一下身子,控制着血气让自己的脸色更加苍白一些,艰难地笑笑,道:“宁阀主请放心,这张符已经完成了。”
说着,他伸手将这张正面是爆炸符反面是镇魂符的双重符纸拿了起来,然后送到宁不州面前,道:“这张符请保管好,折叠后用布袋或者其他的东西包起来,当项链贴身佩戴。”
宁不州珍而重之地双手接过爆炸符。
当他接触符纸的刹那,镇魂符立刻就发挥了它应有的效果,使得原本在死死压制胸中莫名燥戾之意的宁不州感觉自己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浑身从里到外一下舒爽了不少。
这一下,宁不州面露惊喜,心中再也没有怀疑,真诚地道:“多谢班先生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
宁尘等人闻言,顿时一个个心头震动不已,知道班铭画的这张符恐怕真的有用,而且是立竿见影,否则宁不州不至于是这样的反应。
这班铭,竟真的是修仙者?宁尘眼中有些闪烁。
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班铭真的是修仙者,这样极的伤势被治愈的可能性就变得更大,另一方面,即便内心不愿意承认,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难以压抑地从心灵深处滋生出来。
嫉妒……自己居然会嫉妒这个班铭?
宁尘的眼神微微恍惚。
就在不久前,在他眼里,班铭还仅是无足轻重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的小人物。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或许真的有些离谱。
就是这样的小人物,拥有克制太一剑劲之法。
就是这样的小人物,断罪会为了他不惜交恶各大势力,大开杀戒。
就是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化解天境上品修为的舒清的碎星千旋指。
如果这样的人还是小人物,那究竟怎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大人物?
宁尘的心中,少有地出现了一丝惘然。
……
班铭看着宁不州将已经用皮囊包裹了爆炸符缝合好,然后用一根细绳窜起来,最后珍而重之地挂在了脖子上,紧贴胸口,他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心想有句话叫不做死就不会死,如果你将来自己不做死,那你就真的不会死。
如果你选择做死,那对不起,请你先死。
毫无疑问,班铭超水平画出来的符在贴身佩戴后效果更加明显,宁不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而宁渊等人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心中无比失望之余,对于班铭自然是颇有怨恨,不过他们这时候的心态又已经发生了变化,这种恨意犹如少女的初吻,有些浅尝辄止——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平安一生,今天班铭能够救宁不州,明天就有可能救到自己。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所以,宁渊等人开始摆出虚伪的面孔,对班铭的态度变得颇为亲热,言语也多有恭维。
最后,宁不州有些看不过去,一挥手将宁渊等人赶走,班铭这才得以耳根清净。
静室中只剩下羽老宁不州宁雨柔和宁尘四人。
“班先生,先前你说过,这符能够镇压住我体内的妖气,我想问一下,能够镇压多久?”宁不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比之前更加多了些许恭敬。
“一年。”班铭如实相告道:“一年之内,若是找不到真正化解你体内妖气的方法,我这枚符也保不住你。”
宁不州的神色变了又变,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周章,最终也只能让他延寿一年,开始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时间的宝贵。
如果班铭知道宁不州此刻的感受,多半是要感慨一声“所见略同”。
宁雨柔的神色紧张起来,柔媚的面庞上浮现急色,声音婉转道:“还请班先生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想办法。”
“我已经无法可想,除非……”班铭说着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班先生有话只管言明,只要能驱走我体内妖气,报酬好商量!”宁不州闻言神色一动,立刻说道。
“不是报酬的问题,而是材料的欠缺。”班铭说道:“除非等第二空间跳跃点打开,兽王星上也许会有需要用到的东西。”
“兽王星?”宁不州若有所思,皱眉道:“现在距离第二空间跳跃点开启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吧……不知道班先生具体需要什么东西?”
“现在说了也没用,那些东西只有我才认得出来,也只有我才能找得到……总之,到时候再说吧。”班铭轻描淡写带过,不愿多说。
宁不州听到这话,没有再追问下去。
接下来,班铭提醒宁不州,切忌不能将护身符取下,然后起身告辞。
宁不州并未强加挽留,亲自送班铭上了磁浮舰,然后让宁尘陪同。
磁浮舰无声飞起,没过多久,班铭接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提示,自己的账户中居然多出了一百亿联邦币!
不用多想,就能知道这肯定是宁不州让人转到他账上的。
出手就是一百亿,真是好大的手笔。
班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数字,微微失笑,然后不挂于心。
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宁阀产生好感。
他很清楚,宁阀这样想要结交乃至讨好他,一方面是因为宁不州体内的妖气还未驱除,另一方面是冲着他修仙者的身份来的。
一旦他帮宁不州驱除体内妖气,后者还会不会是现在这种姿态,班铭就一点把握也没有。
唯一让班铭觉得安慰的是,磁浮舰已经飞出了很远一段距离,但是他还是能够和那张挂在宁不州胸口的爆炸符有种冥冥中的感应。
“这不算什么,毕竟那妖丹粉末之中融合了你的血液,沾染了你的精气,基本上只要是在地球上,都能够感应并且控制它爆炸。”鬼叔解释道:“而等你有朝一日凝聚阳神,精神比现在更加强大许多倍,哪怕他在希望星,你也仍然能够感应得到。”
阳神……班铭暗自摇头,自己能够凝聚阴神就已经是侥天之幸,想要凝聚阳神,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不过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从这以后,只要宁不州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就炸死他娘的。
片刻之后,门铃声忽然响起,班铭看向墙壁上的屏幕,发现宁尘出现在房间外。
果然按捺不住了么?
班铭嘴角一翘,开门让宁尘进入休息间。
宁尘走入之后径直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端视着同样坐下来的班铭,道:“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拜托?”班铭轻轻笑了,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指甲,道:“一个‘求’字,就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宁尘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缓缓握紧了,然后又缓缓松开,坦然地看着班铭,微笑道:“不错,我是在求你。”
班铭见状,心中反而一凛,觉得宁尘能有今日,的确不仅仅因为根骨优秀,微微一笑道:“说吧,什么事?”
“我想求你帮我治伤。”宁尘直言来意。
班铭装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看来你的伤不简单,否则以宁阀的实力,什么样的医生找不到?是什么样的伤?又是怎么造成的?”
宁尘微一迟疑,道:“伤我的人拥有极为特殊的雷属性内元,不过我并不是被雷属性内元击中,而是为一种气息极为恐怖的劲气所伤,被集中的部位似乎残留了一些莫名的气息,阻止着细胞血肉的再生,使得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班铭心中闷笑,精神世界中鬼叔也笑得很是下流。
说起来眼下这一幕真的很有意思,宁尘做梦都不会想到,伤自己的人就坐在自己对面,而他却在向罪魁祸首求医。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班铭蹙了蹙眉,随即轻笑道:“先不说我能不能治,就算能治,我凭什么给你治?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那种份上。”
“我们之间不讲关系,只讲交易。”宁尘正色说道:“你帮我治伤,我付给你对等的报酬。”
班铭眉头一动,似笑非笑道:“那我要你永远不得再对夕梦研有任何妄想和接触,你做得到么?”
哪怕宁尘颇有程度,唯独对和夕梦研有关的事情不能容忍,眼中隐隐有了怒焰,脸色也终于难看下来。
班铭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条件,你要是能够答应,我们就接着往下谈。”
宁尘眉宇间凝着阴郁,离开了这间休息间。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逼走了宁尘的班铭嘴角冷笑,无论是因为夕梦研还是因为舒清,他都没有理由让宁尘过得比现在更好。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宁尘心机深沉,如果自己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会引起前者的怀疑。
不过归根到底,班铭最终还是会想办法把那张精心准备的爆炸符送出去的。
一个多小时后,下了磁浮舰,宁尘用磁浮车将班铭送到了第一军院外面。
“班铭,除了你之前说的那个要求,其他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一路都在沉默的宁尘最终说道。
“哦?那我要是让你出卖你师父呢?”班铭笑容玩味地传音道。
宁尘的眼瞳顿时一缩。
班铭发出一声大笑,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宁尘看着班铭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
显然,班铭知道他的师父是陈琛,而这件事,很可能是从舒清那儿知道的。
他若有所思,心中想的是,班铭的这句话是试探,还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