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红脸,“母亲夸我可也是再夸您自己”自从她眼睛复明了,她果真发现她跟郑四夫人长的有些神似,虽说不出哪儿像了,却又觉得哪儿都像。
郑四夫人笑而不语,郑四老爷这些年除了醉酒乱性,收用了郑婉凤的姨娘之外,不得不纳为妾室,可就再也没有旁的妾室了,对她更是极尽宠爱,她出色的姿容自然功不可没,即便如今已经年近四十,可依旧保持着如花的容颜,姣好的身形。
许姝见郑四夫人笑魇如花,不见丝毫衰老之态,竟隐隐还透着几分少女之姿,虽眼角有些许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其风韵,比起郑大奶奶来,郑四夫人竟然还要显得年轻一些,许姝不由感慨女人果然不能操心受累。
这些年来郑四夫人不用操心庶务,儿子的教养也被郑四老爷大包大揽了,郑四夫人除了带着郑婉凤串门赴宴玩乐,再略管一管郑四老爷的日常起居,便再也不用操心别的事了,连她的嫁妆都是娘家钱家帮着打理的,郑四夫人每年只管拿现成的银子便是,余下的一概不管。而郑大奶奶一边要操心娘家的事,另一边还要提心吊胆的应付着郑大少爷和郑大夫人,殚精竭虑的,长久以往,郑大奶奶自然就显得苍老了。
说了半天话,郑四夫人正开口问许姝今日进宫的事,“皇后娘娘急召你进宫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许姝点头,“皇后娘娘已经有了”
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人打断了许姝的话,是金铃,“大少奶奶领着她娘家妹子过来了,说昨日夫人和九小姐回来的晚,没能登门拜访,今日九小姐又进了宫,听说九小姐回来了,便立刻赶了过来”
郑四夫人笑容僵在脸上,跟许姝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显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都已经流露出不欲与大少奶奶娘家结亲的意思了,大少奶奶却还是不肯打消这个念头,真要让她把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才肯罢休吗
“真是不想见,这一见恐怕就再也甩不掉了”
“母亲是长辈,来拜见母亲也是应该的若是母亲不见,反倒显得母亲不近人情了左右都这个时辰了,马上就到了晚膳的时候,也留不了多久了,母亲随便见一见,寒暄几句也就打发了”
“也是”郑四夫人点头,“那就叫她们进来吧”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一对金镯子,转头去梳妆台上拿了一支莲花纹样的金簪袖着了,想是准备给大少奶奶那胞妹的见面礼。
“你这奔波了一日竟也不得安歇,都这个时辰了还来扰人真是不体谅”郑四夫人低低的抱怨着,听见人进了门便歇了声。
郑大奶奶领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进来了,郑四夫人瞧了一眼,已经不是中午在园子里看到时那身素静的打扮了,穿了条玫红色的齐胸襦裙,披着撒金的轻纱披帛,头上梳了一个朝云髻,簪着一支凤尾的步摇,额上贴了描金的花钿,陪着细长丹凤眼显得有些老气了,且她肤色有些暗沉,并不适合玫红这样鲜艳的颜色,如今再一看只觉得是中上之姿,还不如那远远的看着时好看了。
“大少奶奶如今帮衬着大嫂管家,怎么还有空过来璞玉轩”郑四夫人笑着请她们入座,许姝给大少奶奶福了福身,转身让人泡茶去了。
“四婶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就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来给四婶请安呀”郑大奶奶笑着将身边的少女推到郑四夫人面前,“这便是我那妹妹,早就该带着她来给四婶请安了,只是四婶在别院,不好扰了四婶清净,这才拖到今日的”
那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说话也斯文,细声细语的给郑四夫人和许姝请安,“见过四夫人和九小姐”想是郑大奶奶早早就跟她说过了,所以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许姝的排行。
郑四夫人笑着点头,“好好生在府里住着,你姐姐如今帮着她婆婆管家,有什么只管跟你姐姐说就是了,我也不管家,倒真是帮不上什么”说着从袖子里拿出那支簪子,“头回见面,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
那姑娘看了看郑大奶奶,见郑大奶奶微笑着点头,这才接过,“多谢四夫人”
银铃端着茶跟着许姝过来给二人上了茶,郑大奶奶笑着道,“今儿我真是好福气,能喝到九妹妹亲自泡的茶”
这茶自然不是许姝泡的,是许姝看着丫头们泡的,而郑大奶奶显然也是知道的,却还要这样说,虽有奉承许姝的意思,可是落在郑四夫人心里却觉得格外的别扭,她疼在心尖儿上的女儿在别人眼里竟跟婢女一样了。
那郑大奶奶的妹妹捧着茶碗偷瞄了许姝一眼,见许姝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家常衣裳,比之自己的鲜艳显得暗淡了许多,可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格外的庄重了,顿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郑大奶奶推了推她胞妹,那姑娘却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没有领会郑大奶奶的用意,郑大奶奶瞪了她一眼,含笑对许姝道,“我记得九妹妹是八月的生辰,我这妹妹比九妹妹要大上半岁,年初就已经及笄呢蓁蓁,你是姐姐,以后要好好疼惜九妹妹”
“蓁蓁”郑四夫人微微惊讶,她怎么记得郑大奶奶这妹妹不叫这个名字来着,当初老太君跟她说叫蔡蔡什么来着郑四夫人一时想不起来了
郑大奶奶轻笑道,“她单名一个襃字,太过生僻,连着姓一起念也不好听,趁着她及笄,父亲便给她起了个小字唤作蓁蓁,如今家里人都如此称呼她”
蔡襃生僻倒也罢了,只是念起来很是觉得怪异,只是有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可巧许姝如今唤作郑婉宜,这一句诗里恰巧也含了一个宜字,偏这蔡家姑娘从前好好的叫名字也叫了十几年来,突然冒出一个小字来,还跟许姝扯上了关系,难免让郑大夫人觉得有些刻意而为之,心里不由更加觉得隔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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