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四夫人面露不愉,郑四老爷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不要误会只是方才她在我那儿哭的可怜,又听闻近日待她十分冷淡,便有些觉得不忍”
郑四夫人捏了捏手指,压抑着痛苦道,“老爷只看妾身禁足了她几日便觉得她可怜了,可有想过妾身为何禁足她还是在老爷眼里,妾身便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我罚她必然是她犯了错了,并不是无缘无故就冷落她的”
郑四老爷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凤姐儿做错了事当罚,只是既然罚也罚了,她也悔过了,夫人就不要再冷落她了,她哭的样子着实可怜的很”
郑婉凤哭的样子可怜,那她痛失骨肉的时候就不可怜了吗郑四夫人当即便失去了再与郑四老爷说话的心情,一甩袖子就又要走了。
郑四老爷忙拽住郑四夫人的袖子,“夫人好端端,怎么就又生气了呢凤姐儿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夫人就这般恼了她呢”
郑四夫人回头问道,“老爷以为她都做了些什么”
郑四老爷道,“凤姐儿都说了,她因为夫人你贸然接了接了宜姐儿回来,她怕夫人你不再疼她了,她就耍了些小心眼,她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夫人疼宜姐儿,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就冷落了凤姐儿,到底她也是夫人捧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
“凤姐儿是这么跟老爷说的”郑四夫人突然一笑,“老爷还说自己不是偏听偏信,怎得我说的老爷就多有怀疑,凤姐儿说的您就信了呢”
郑四老爷愣住,“夫人的意思是”难道事情并不是像郑婉凤说的那样
郑四夫人却彻底恼了,将袖子从郑四老爷手中抽出,一扭身又走了,再次回屋锁了门。
郑四老爷怔了一会儿,只觉得今日郑四夫人的脾气格外别扭,想了想便唤了一旁的金铃来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有人为难了夫人,让她受了委屈”
想着郑四老爷方才多方偏袒郑婉凤的话,想来即便她说了实话郑四老爷也不见得就会信,且夫人瞒着这件事也是一番苦心,她不能辜负了,遂金铃只垂首不语。
郑四老爷就愈发觉得奇怪了,“怎么了既然事关夫人,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金铃摇头,“老爷若是当真想知道,便好生与夫人说去吧,夫人那样好的脾性,可不是无缘无故就生气的人”
“这么说来夫人当真是受了委屈”郑四老爷听懂了金铃话里的潜台词。
金铃不语,“茶凉了,奴婢去给老爷换杯热茶去”说着拿了茶碗就出去了。
郑四老爷又问银铃,“你来说”
银铃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也替郑四夫人觉得不值,夫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是还一心一意为老爷着想,生怕老爷知道了会难过,将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咽下去了,可是老爷却一点儿也不体谅夫人,才一回来就寒了夫人的心。
“老爷,您不该不问青红皂白便替十小姐说话的,夫人恼十小姐也是有原因的,实在是十小姐”
“银铃,你进来”屋里突然传出了郑四夫人严厉的声音,银铃一缩脖子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郑四老爷就愈发觉得奇怪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跟他说的见郑四夫人喝止了银铃,便要再去问金芝,只是金芝精乖,见郑四夫人制止了银铃,料得郑四老爷下一个就要问她了,便立刻溜了,等郑四老爷打算问的时候,金芝已经不知所踪了。
金铃迟迟不上热茶来,想来是郑四夫人不想他留在这儿了,郑四老爷不由苦笑,郑四夫人这般生气,他竟然连原因都不知道,也是可笑
忽的想起方才郑婉凤哭诉的时候说起近来许姝与郑四夫人形影不离,便是璞玉轩的事先前也都由许姝一手打理,如此说来许姝应该是郑四夫人生气的原因了。
这样想着便也顾不得他对许姝的忌惮了,忙往海棠馆去了,孰知出了璞玉轩没走两步便碰到了许姝,许姝就站在离璞玉轩不远的樟树下,默然静立,仿佛专程在这里等着她一样。
“郑大人”离了郑四夫人眼前,许姝也不再用那别扭的称呼了,况且她能感觉到郑四老爷对他的疏离防备,更是没必要再与他虚与委蛇。
听得许姝这一声称呼,郑四老爷脸上的不自在便消散了,还好还好,他不用跟许姝讲那些虚礼就好,当即便也痛快道,“你在这儿是专程等我的”
许姝点头,“想来母亲又生气,将您关在了外头了”
郑四老爷面露尴尬,郑四夫人显有在人前不给他脸面的时候,是以他也甚少有这样尴尬的时候,一时难以从容应对。
“您来找我是想知道母亲为何生您的气吧”
郑四老爷点头,“昨天夫人还好好的,可是今天夫人却实在是叫我摸不着头脑”
“母亲昨天好好的,是因为您昨日未曾提及十小姐,今日早膳时分,您亲近十小姐,所以母亲生气了,方才您必定又提及了十小姐”
“确实如此”郑四老爷想起银铃没说完的话,如此看来郑四夫人生气果然是因为郑婉凤了,只是郑婉凤到底做了什么呀
“凤姐儿她究竟对夫人做了什么”
许姝却沉默了片刻,“母亲不想您知道,也是为了您着想,不想您受一遍她受过的苦,我也不能罔顾母亲的心意我能告诉您的只有一句话,母亲已经仁至义尽了,您不该再强求母亲任何事,尤其是事关十小姐的”
若是她告诉给了郑四老爷,郑四老爷心痛愧疚之下去找郑四夫人,必然要带累郑四夫人跟着再难受一场,郑四夫人好不容易才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不能再陷进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了
郑四老爷气极反笑了,“你既然不打算告诉我夫人生气的原因,又为何专程在这里等我”
“我在这儿等您是为了别的事”
“别的事别的什么事”对许姝的提防和戒备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在了郑四老爷脸上,身为掌管刑狱的官员,戒备和怀疑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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