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潜龙寺,何基即帝台。细花庭树荫,清气殿门开。
长老多相识,旬休暂一来。空空亦拟解,干进幸无媒。
《北都题崇福寺》
唐代: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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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前出延州梳理延边诸戍的周本所部,刚刚递来军奏;”
就在周淮安的手指愈发深入温暖之处,这时外间再度传来一个禀告声:他不由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念。。”
外间顿然朗声汇报起来:
“彼部已收编和整合了旧时朔方、银夏的戍户和边军、世兵残余约两万有余,又获编册民口十一万有余。自从再度分作两路行事;”
“其中一路扎排顺大河溯流向北,越过灵州的灵武、安远、宁远诸城,抵达了丰州的九原和西受降城内。”
“另一路沿旧长城诸垒东进,行经白池、五原、长泽、宁朔、德静、连谷诸城后,抵达胜州治所的榆林东受降城。”
“此后,两路人马各沿大河齐头并进,最终会兵与天德军的中受降城,收并当地境内藩汉杂胡牧部约三万多帐,牛马二十余万口。。”
“稍后,又有先手马队一团自东受降城进发,沿紫河继续向东前趋振武军单于都护府鸣沙城境内,却在大青山下的九十九泉处,遭遇卢龙军的旗号。。”
“因沿途的金河水东西皆为大小沙泽,遂引兵暂还黑城镇顿守,随后就有使者前来交涉,自言为卢龙镇的行军司马刘仁恭;”
“当前不敢擅专,遂已派人护送前往长安的道途之间了。。”
“如此甚好。。”
周淮安轻轻拍了拍行状不算大却足够挺翘的肌理,心中暗道,果然是随着大时代浪潮的冲刷治下,而让形形色色的实力和人物得以相继冒头出来。而这刘仁恭似乎也是一个历史上的知名人物啊。
在他依稀的记忆当中,这位名字似乎是总是被专门拿出来嘲讽和打脸那些宋吹,以及被“不讲武德”的契丹人欺负的不要不要,只能靠檀渊之盟的岁币来维持相对和平的铁血大宋。
因为以号称在家门口打的对外战争胜率最高的煌煌大宋举国之力,还不如这么一个五代延边的军阀给力。起码人家当政的时候几次三番打击并战胜过正在崛起的契丹八部联盟,还俘虏过契丹首领令其重币来赎云云。
当然了,因为刘氏对于契丹打击的厉害,而导致契丹大八部联盟的遥辇氏痕德堇可汗权威衰弱,而让原本只是遥辇氏附庸和侍卫部落的耶律氏得以崛起和掌握了夷离堇大权,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想到这里,周淮安突然就想起来按照后世的记载,另一条时空线上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生于唐朝咸通十三年,今年已经差的不多十七八岁岁了;正当是锐意进取的少年得志之际。
此时应该正好担任契丹可汗的挞马狨沙里,而追随伯父耶律释鲁率领挞马部东征西讨周边的小黄室韦、越兀、乌古、六奚、比沙笰等近邻小部落;为将来崛起生聚实力和铺垫当中。
当然了,等到将来他率领的耶律氏族走上崛起之路后,就轮到这个刘仁恭成为他弘扬名声和武功的垫脚石了。不过,在这时空里,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北游牧部落头目,就连本族首领都不是。
虽然太平军依旧对于塞外,尤其是东北的松漠都督府还有有些鞭长莫及,但是卢龙军却不是。或许可以暨此做点什么,为将来逐步解决草原上的后患而进行铺垫。
最起码,不能让他轻轻松松的在中原内乱征战不休之际,得以从容的平定和统一周边的草原势力,并得以大举屡屡寇边掳走大量人口和牲畜自肥。
在另一个时空线上,他就是以此为基础置州县,立城郭,定赋税,模仿汉地制度来管理俘掠的大量汉人,而开启游牧政权到的封建国家转型过程。
想到这里,他不由发问道:
“可知振武军境内遭遇的卢龙军,乃是哪一部所属?”
“回禀王上,乃是卢龙镇名下的棣州司马兼衙前兵马使李全忠。。”
帘外顿然应道:
周淮安闻言不由心中一动,这似乎又是一个脑后长反骨的潜在预备役么?另一个时空线上的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就似乎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仅仅是因为他奉命出征易州却打了大败仗,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发起反乱围攻幽州城内的节衙,把李可举全家烧死在府邸里,而自己继任为留后。
当然了,周淮安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却还是因为他身后两个儿子李匡威和李匡筹,因为床帏之间的恩怨情仇所鼓捣出来的那些破事;与敬翔的奇葩老婆,张居言的全家桶一样,也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五代八卦之一。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空线上,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内情和类似机会,但是既然机会已经送上门来了,或许自己这边可以再推上一把?毕竟,在一旦解决了盘踞河东的李克用朱邪翼圣之后,迟早也要对上的。
想到敬翔这个名字,他忽然想起来了对方的一些事情。在朱老三决意易帜而相继遣散了,身边剩下那些显得有些多余的幕僚官属,而只留下身边十几名文佐人员之后;
其中一部分在动乱中因为牵扯太深被清算了,一部分自此赠金归还乡里,一部分为太平军的基层所吸收,作为临时接管地方的过渡。而这位名义上的联络使者,也顺理成章的留在了长安城这里。
不过周淮安暂时还没有想好这位的用处,而督府现在眼下缺少的不是一两个精英奇才,而是大量踏踏实实的事务人员。同时也需要一段时间以为观察和考验,所以就将他给暂时晾着放一放,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时间了;
“去调查一下,这段时间敬子振都在做什么。。”
“诺。。”
帘幕外轻声应道,然后又变成了轻手轻脚飞快离开的细碎动静。=
在此期间,周淮安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既然太平军北进到了后世的包头和呼和浩特,那位于包头和榆林之间山地丘陵与荒漠草原交汇处的鄂尔多斯,岂不是也在太平军力量投放的范围之内了。
那里的鄂尔多斯高原腹地,可是有号称中国内陆或者说是亚洲地区,最大的露天浅层煤矿的煤海所在啊!后世光是各种褐煤、长焰煤、不粘结煤、弱粘结煤、气煤、肥煤和焦煤等储量,就占全国的六分之一。
也许,该从关内迁移和流放一批人过去,作为先期的开拓和基建的铺垫了。毕竟,作为日后规划当中的北方工业体系的重点地区之一,拥有大量水力资源的关内道同样需要大量的燃料和催化剂来源。
而根据前方陆续送回来的水土植被在内的沿途地理报告,这个时代虽然相比大唐开国时的降水线,已经开始陆续南移了不少,但是在陕北、关西的黄土高原和群山之间,还是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温带丘陵,过度到草原、荒漠的绿植。
而且,还有数条贯穿草原、荒漠之间的季节性河流分布在南北向,而形成了天然横贯大沙泽的商路所在。因此,从关内开辟一条前往当地的道路及其后续维持成本和技术难度,也并不会太高。
更别说从当地开采煤层并输送到关内的成本,也要比从南方千里迢迢的转达关内的人工成本,要更加低廉而省时省事得多,而足以让规模成本下降到一个普罗大众都能接受的程度。
虽然眼下这个地方,在正常的官方图舆里根本找不到,但是周淮安还有后世带来的高倍等高线地图可以作为参照,最终按图索骥找到具体地方也是迟早的事情。。
另一方面当基本产量上去之后,在民间推广廉价的石炭供应,对于冬日普遍缺少足够燃料的北方及沿边地带,也有着保值水土而防止更进一步干旱、沙化的长远意义。
正当周淮安在送进来的地图上,圈圈点点批注了好些内容之后;外间也再度得到了之前的回复:
“启禀王上,敬翔的近日行踪具在此处,还请赏阅。。”
随后,周淮安在一份充满新旧墨香的文卷上,看到了这位朱老三麾下最年轻的谋士和心腹,自从来到长安之后种种日常行迹。却是除了睡觉在临时驿馆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泡在了京师筹办当中的大讲习所里。
不是与那些来自南方的教习、讲师和学官们讨论文章和诗赋,就是在已经建设完毕的大藏书楼中,一呆就是大半天的光景,就连一日三餐都是从就近饭堂里提供的。
偶然间也有受邀前往诸如大、小雁塔、慈圣塔、紫云楼,等等重新开放的传统城内名胜之所,然后观摩和品评历代名人、大家的提留之作,也留下一些有感而发的唱和作品。
甚至他还会像旧日那些人一般行卷,就是将自己的在一些文学著作,投书给罗隐、皮日休、陆龟蒙等等,当代大家以为赏鉴。看起来就像是个传统游学和赴京赶考的普通士子一般的作为;
而与之往来最多也最为相得的,居然是“江西双俊”别号玄英先生的袁州人,大讲习所资深教授,同样也是督府特聘编修兼文史顾问方干。
而方案眼下正在负责的一个项目,就是主持对前朝典藏中的帝王起居录和大内杂记文书的整理和修复,同时他带的几名学生组成的小组,还在给那位到处巡游的唐昭宗李杰做回忆录以为参照。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至少这位表现出来的人际交流和话术天赋的是满点,而这也是眼下太平军相对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外事交流体系内有所欠缺的。周淮安如此思量着对着帘幕守候的来人道:
“告诉他句话,有没有兴趣,效法班定远或是博望候的故事?”
而后,被女孩儿两支晶莹光洁的腿儿重新缠上的周淮安,又顺口问道:
“话说,那位李存孝现在正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