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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章 明主不安席(续二

    而在一片庄重而沉厚的大小编钟和云板敲击出来的《行星组曲。木星》的背景声中。最先踏入庭院当中的一队银甲弁冠而手持各色旗枪,面上尤带稚气却英凛然的少兵队;然后是穿片钢甲和护肩、蔽膝,头戴笠盔腰挎短铳而手举长柄刀斧枪戟,气势肃杀森然的荣誉老卒队;

    紧接着是成群穿天青色布背甲,头戴镶毛边的包耳遮面大帽盔,扛着带刺长铳而挂弹药装具,脚步整齐如一的亲直卫士,只见他们又俨然目不斜视的背手在旁排成数行人墙。

    最后才是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的内苑使穆好古,满脸谦卑又不失恭顺的带领着一小群手捧香熏炉和水瓶、风灯的杂役仆从。这无疑也是他新的人生第一次公开出场的高光时刻。作为前朝的宫中内臣出,却因为招降反贼不成倒被策反,最终还有机会在新朝内廷中继续得用;这岂不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就像是他在私底下对于那个大都督府里,硕果仅存的唯二阉人之一兼难兄难弟张承业说过的;他们这些肢体残缺之人,就是依仗天家这棵大树而生的藤萝丝茧一般命数;因此,离了大树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是的一堆污滥了;也唯有大树越发繁茂兴盛,他们才能爬得越高,享受到更多的光泽雨露。。

    然而中唐以来历代的内宦专权,却是在无休止茁壮自花叶的同时,不断将天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给慢慢勒紧和骨吸髓的抽取殆尽;最终只能迎来大树枯毙摧折,而附生藤萝与之携亡的最终下场。这也是他在不断攥写旧宫回忆录和校对历代起居注之后,所归结出来的一点切体会。

    想到这里,他越发中气十足尾音悠长的叫喊起来:

    “王上驾临!”

    “拜见楚王。。”

    “王上万安。。”

    “大王安好。。”

    随着出现在门内那个万众瞩目和期待的影,满庭院之中的各色人等齐声纷纷躬下来,竞相行礼和敬拜道:而曹红药为首的内宅女眷,也带着侍女迎上前来,恭恭切切的款手团袖道:

    “臣妾迎候王上。。”

    “妾见过大王。。”

    “奴婢恭请主上。。。”

    然而下一刻崔宛蓉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男人后低头紧随的女子上;说实话,她暗自有些羡慕这些常年跟随在周淮安边的侍儿。虽然对方份要卑微和名不正言不顺的多,但是私底下据说因为作为玩物和特殊器具,而在第上更加放得开,也更能够得到更多的恩泽和亲近。

    而望着这一幕的周淮安,亦是心中颇有感触。作为习惯了社会主义旗帜下相对人人平等的现代人本质,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排场和轨仪;但是偏偏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很吃这么一,他也只能从谏如流的同时有所改良一二,比如去掉那些没有实用意义的花头,给自己出场加上相应特色的bmg。

    “无须多礼,都起来吧!,我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而已。。”

    随后他就顺手挽住了红药儿,而对着满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笑道:

    “顺便瞅瞅有什么新作佳作没有。。也好事后编集刊印,也是一时佳话不是?”

    “多谢大王恩德。。”

    顿时有人带头齐声拜谢道:

    “不用谢我,反倒是我要谢谢你们呢。。”

    周淮安微微一笑道:

    “诸位皆是家中的贤内助和好儿女,更愿意出来为我督府做事;岂不是敢为时代风气之先,世上的巾帼楷模?少不得在青史中留上一笔的。。”

    “王上过誉了。”

    “仆妇愧不敢当。。”

    “恩重入海,妾惶恐。。”

    在场众多女,闻言又是一片纷纷如潮,却是难掩喜诸于色或是心怀澎湃于表的。周淮安见状亦是心有所感:

    毕竟作为活生生人类,无论男女自然有各自的立场和诉求,也有相应的格倾向和喜好趋向;如何压制他们可能存在的缺点和私心,又充分发挥、展示出其能力和擅长之处来。这就需要上位者足够权衡和调理的手段。

    又象征的鼓励和客了几句之后,他被曹红药引到了后厅之中,屏退了左右才重新开口道:

    “派往长安方面的人马送来消息,他们已经前往中宫探视过,并重新联系上那边了。。”

    “这便好了。。可知阿母近况如何。。”

    曹红药不由捏紧了拳头。

    “中宫精神尚好,只是黄王那边看的比较紧,边大多数的人都被替换了;所以还需要暂待时机。。”

    周淮安又继续道:

    “却是劳烦郎君为我如此用心竭虑了。。若是因此妨碍到督府大业,那真是万死莫辞了。。”

    曹红药却是幽然叹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你的缘故,也是为了我自个的考量啊”

    周淮安却是摇头道:

    “其他的且不说,你我本为一体,曹娘娘为尊长更是素来亲善优待;如此中宫之事又怎么袖手旁观?千万别听了那些妄言之辈的胡乱揣测,自以为太平军坐视不管才是最有利的。黄王所立的大齐,虽然这些年有所不少悖逆荒诞的作为,但是有好些人还是不当为之殉难的。。”

    当周淮安交代完毕重新走出来的事后,却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些话语之间有所安抚的成分,但是大部分内容都是真心实意。

    如今他边的四侍,因为骷髅精的有孕而缺了一角,但是剩下的三位也没有闲着。像是最早来到边的聂无双,负责的是后宅的内卫监察和人员训练;而金雁儿则是负责来自太平军治下寺院宫观的消息汇总和整理;

    而曾经作为最后一代七秀坊主的叶芷青,则是担负起了诸多风月场所当中报收集和眼线管理。虽然太平军已经不倡导主动用女色作为谍报工作手段的一部分,但是相应的行当从业人员里,依旧还是发展了许多通报合作者;

    理由也很简单,这些场所作为古代社会发展的衍生物,光靠止是不绝的。而其中人等从业的原因很多,也不见得总是良为娼什么的。而作为政权组织的最大优势,不但可以提供法律和秩序层面上的庇护,还能够给相应的眼线和合作者,后想要从良时重新安排一个新的户籍份。

    相对于金钱啊,权势啊理念之类的手段,光着这一条就足矣对大多数因为各种缘故沦落风尘,或是被迫世代持业的可怜人,造成足够的惑和影响了。所以,以重建的七秀坊为由头的报网很快就整合起来了,甚至都重新开始选拔新的七秀成员。

    因此,就连远在长安的平康三里,也有相应暗中发展的眼线和合作者;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将一些关系人等,提前送到相对安全的南方去而已。因此能够秘密与中宫取得联系,也是这些参与风月行业理的暗线,得以牵扯上的关系。

    而在匆匆离开之前,作为对于这次招待会的变相支持和公开表态,周淮安也留下了一首后世王安石的应景题诗:

    “颇怪梅花不肯开,岂知有意待来。

    灯前玉面披香出,雪後容取胜回。

    触拨清诗成走笔,淋漓红袖趣传杯。

    望尘俗眼那知此,只买夭桃艳杏栽。”

    随后,他就回到了作为战时指挥本部的戎务厅内。毕竟东线的淮南之战已经基本收尾了,但是开前后北线的另一场大战也已然无可避免了。

    而如今太平军虽然广有四道十路的人力物力,但是在淮南战役基本结束之后,相应财政压力没有因此减少反而进一步扩大赤字了。因为后续淮南两路地方的重建和人力资源的编管、政权组织架构的设立,面对战乱和瘟疫之后可能出现灾荒苗头的,同样需要为数不菲不菲的持续投入,才能有所见效。

    当然相对而言在财政支出和拨付上的问题不大。虽然随着地盘不断的扩大和管理人口愈众,太平军方方面面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但是因为这些年定期和不定期的官债发行和兑付的况颇为良好;所以再以淮南境内若干年的物产专卖份额作为担保,额外再增发一笔军事债券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是想要把这些从民间有偿置换出来的财力,给转化成相应的资源物资和人力效能;同时在冬季枯水期行船不易和陆路多处受阻的况下,将四路十道各州县的常平仓、军供仓和转运仓理的粮秣储备,给调集和汇聚到指定的区域内,就需要相当的准备周期和时间缓冲了。

    因此,目前为止也就从山南东道境内的待机预备队里,调集组建了一支六千人的先遣人马,作为对于关内的第一批援应和介入点。同时也是为了太平大都督府下,重新发动起来的军事体系和战争机器调整方向,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缓冲。

    只要后续补充的物资和粮械装备一应到位,马上就可以在山南东道境内发动起两万到三万的主力做战部队来;但是接下来这个关键的决胜战场,却是要尽量避免在敌人也就占据优势和上风的主场进行;至少,没有必要急于一头撞进关内的乱战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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