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周淮安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么一位老熟人;尤其是自从广州一别之后,还真是有限怪想念的,因此转么给做了个生体特征的标记。
“大都督,可有什么不妥么”
杨师古从他语气中似乎觉察了什么,而不动声色问道。
“也算不上什么不妥,只是也许要让政保队派上用处了”
周淮安嘿然失声道。而他的这一点细微的动作,似乎让在场人群中感受到了什么,而观赏歌舞的气温也变得越加热切就和期许起来了。
“政保队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个场合反伤大不韪,行那铤而走险之事”
罗隐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来;这又让那些正在暗中仔细打量和观察他的人,顿然是一阵子揣测和猜想起来。
政保队就是如今太平军大都督的内部保卫部门,也是隶属于特工委下,继社调部、敌工部、镇反会之后的第四个半公开强力部门;
顾名思义主要就是为太平军内部中高层人员,提供相应的人身安全和外围警戒的保障手段;前身起源于还是潮循一代三江军时期,在后营编制下为了一些非战斗人员,在地方开展活动时请提供的临时保护。
主要是从学徒队和直属队里抽调人手;后来在广府站稳脚跟并做大之后,就进一步扩充了相应的职能和受众的范围;变成了一种常态的派遣机制。
主要是因为太平军培养出相应的行政骨干和老练人手颇为宝贵,但是却很容易在基层乡里推行和落实政令的时候,遭到传统旧势力和官府残余的反扑和倒算,出现了死伤情况。
因此专门挑选了一批相对意志坚定和思想过硬的精干士卒,来充当相应活动的保驾护航任务和应急支援的需要,以减少在基层活动的时候,遭到负隅顽抗的敌对分子偷袭暗算的概率。
后来太平军出岭之后由南向北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需要治理和肃清的底牌也越来越广;而派遣到地方主持局面和充当的官吏和办事人员也越来越多。原本的抽调体制就有些不敷所用了。
所以就在随着黄巢远征江东、淮南又回归之后的大平叛中,痛定思痛的专门成立了这么一个颇为低调而名声不显的部门。专门为体制内相应级别和专属任务的人等,提供相应的主动或是被动的保卫工作。
因此在具体的训练和行动模式上,逐渐与原本彩浓重的军队色脱钩;而不需要强调冲锋陷阵的勇力和凶悍,也无须突出披甲执锐的强大攻击性。开始强调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执行和完成任务。
并且要求有着足够敏锐和细致的观察感知,老练的随机应变之道;并善于在轻装情况下使用各种短兵和护具,甚至是使用非直接杀伤性的器械,与任何可能的威胁进行周旋和对抗。
因此作为盛唐游侠在这个时代的最后一点余气。当初新老义军当中那些曾经那批做过游侠儿和绿林豪杰、护宅武师,乃至乱世江湖中干过下九流勾当的存在,也被专门挑选出来,充当近身格斗和器击技艺的教官,以及模拟对抗的假想敌。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禅门中武僧、地方将门、等其他领域的存在加入,而带来了一些拳脚棍棒和健身锻体、医药疗伤方面的传承,所以才让专门领域的人手慢慢变得充裕起来,而延伸到敌工、社调、镇反等其他部门去。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专门委派而定期轮替的护卫人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另一道保险措施和安全阀;一旦这些可能掌握机要内容或是关键位置的人选,出现什么动摇或是叛变迹象,也可以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止损和补救。
毕竟,与过去亲兵和防阁式私人色彩颇重的传统护卫有所不同;从一开始就挑选字最坚定的苗子,并长久输灌以崇高理念和远大目标的他们,大多人是难以收买和蛊惑的,或者说需要付出代价大的令人难以承受。
或者说他们也许会有形式教条、僵化的问题,但是在忠诚度和行动力上却是优于大多数太平军士卒的。因此,如今大都督府自上而下直到地方县下的重点市镇一级,都有相应的配置。
合计起来也有五个大队的编制,同时还承担着镇反会、敌工部、社调部等其他部门的人员和专长训练工作;因为在太平军逐渐控制了五南之地后,也专门在湖南境内划出多处相应封闭区域和场地布置,以模拟各种情况下的对抗演练。
其中在这些人手组成隐形防线的基础上,又有精挑细选出来的技击和搏杀好手,搭配着军中身经百战的精悍老卒;组成擅长攻击性防御的战斗队组,一边随时针对潜在危险对象和可疑目标,进行雷霆万钧之势的压制和捕获行动。
因此,相对于需要追随主帅左右冲锋陷阵,同时充当预备队、荣誉部队和变相士官团种子的左中右亲直营;他们在城邑和建筑中发挥出来的作用更大一些,日常伴随的时间也更多一些。
这一次显然也到了他们得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要知道在平时,因为周淮安出行和在公众场合露面之期,皆有前呼后拥的披甲之士和车马仪仗相随;其他时候就呆在重重防护的官衙开会理事,或后宅园林之中,基本上没有这些高配精锐人手发挥作用的时候。
反倒是派遣到手下那些官属和重要人员身边的保卫工作和相应任务,却是屡屡有所触发警报和建功亦然。毕竟太平军的所作所为几乎毁尽了一整个旧有既得利益阶层的根源和基础。
无论是出于国仇家恨的公心私义,从始至终总是不乏不愿意退出历史舞台,而在家破人亡之际、垂死挣扎之中想要奋身一击的存在。所以在一些冲突烈度较大或是匪患横行的地区,往往也会派出相应成员,加入到“三支队”当中去。
这样除了应对一些可能的零星偷袭和报复之外,一旦遇到重大的危机和严重妨碍,相关人等也可以仗着身手又一定概率先行冲出来报信而获得救援。
“不急,先静观其变吧要相信我们太平将士的手段和决心。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惊喜呢”
想到这里,周淮安对他宽声道。因为在他不断扩大的感应当中,又发现了另外一些东西。
这时,场下的歌舞再度一换,只剩下如泣如诉的尺八吹奏声,而幕后也随着离场而去的舞姬们,重新有绕梁女声唱起江南风韵十足的采莲曲
“若耶溪傍采莲女,
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
风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
三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
见此踟蹰空断肠。”
配合歌声的则是银铃响起,一身窄袖勒腰、素纱粉边如莲瓣的白裙,旋动摇曳而出的数名新舞姬;只见她们简单而优雅素美的展臂抬腿之间,就仿若是婀娜摇曳在风中苞蕾一般跳起了莲步舞。
随风扭转翩翩的裙摆和舞步,晕染减淡的细细腰肢和低下的织锦胸围,仅套着银铃细链的雪白纤足,相比之前又是另一种风味亦然了。而让周淮安不由的感叹起来,好像自己的另一个小爱好也流露出去了。
而在望海楼越发天色发暗的外间,高台上下的值守和游哨的披甲卫士们;也在于另一批身穿锁子背心头戴弁冠,腰垮连弩和短铳的队伍,用特殊手势交流和完成交接之后,开始悄然而迅速控制住台下等候的车马和驭者,奴仆之流。
然后,这支新来的队伍像是一股清澈的涌流一般,自下而上的浸润和渗透了望海楼外,门户窗扉所在的的一切要紧位置,然后才在手势当中竞相背靠着壁板伏低下身形,做出屏声聆听的姿态来。
然后,又有一些身形矫健如猿腬的人员,就这么堂内此起彼伏的应和和喝彩声中,相互托撑着一闪而过的向着上层攀爬而去。然后又在一些稍闪即逝的惊呼声中,消失不见在廊道、栏杆和外檐下。
这时堂中的歌舞也再度停歇下来,而由父老代表中最为年长而须发如雪的一位宿老,开始颤颤巍巍的举杯上前躬身,慢悠悠致辞和恭祝道:
“唯愿大都督福寿金康,恩泽延长,被及万众”
“好啊,只是我若是福寿延长了,那你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此乖乖下得十八层地狱去作伴么”
本该站起来稍作礼遇的周淮安,却是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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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方的江陵城中,大都督庞的衙内分司里,也有人在如今留守后方的政务联会第一人,襄州长史、判民曹事樊绰面前急声道。
“樊公此事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想法么你可是督府内属僚之中,最早受都督看重的元老啊”
“如今地方各级衙门之中占据高位的,还是那些旧属义军的军将居多,更莫说那些转业地方续任的退役将士们。”
“我辈文从出身的却只能纷纷沉于下僚,辛辛苦苦的熬资历和身阶,少不得还要受这些粗鄙不文之辈的制约和鸟气”
“这荆湖地方民情复杂,非强横之势不得安定,须得彼辈武夫当道也就罢了,可是这浙西五州转眼即下,正当是急需用人前往治理和整顿之际啊”
“大伙儿都眼巴巴的看着,就等你的一句话,就有了主心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