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城中,又迎来一个全新的早晨。
而在镇海节衙侧旁的一座大型馆苑里,周淮安也神清气爽的泡在汤池子里;只是已经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这种加了药材烧出来的浴汤,温暖持续热力蒸腾的舒适与惬意了。
因为,他刚刚过了一个美好而漫长的夜晚。正所谓是“温泉滑水洗凝脂”“始是新承恩泽时”,周淮安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同舟共济”“并蒂花开”的机会。
因此,当轻解罗裳的窈娘换上轻薄通透的汤帷子,如同花团绽放一般沉浸在飘满干花的汤池之后;就是周淮安化身渡海而来怪兽哥斯拉一般,掀起漫天水花与狂涛巨浪的恣意弄情之时。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仿若是化身作了那位《西游记》中奋起千钧棒,而怒扫各路妖氛\/痛打女妖精的孙行者;
时而换着花样来三打白骨精,时而又如进了铁扇公主腹内搅扰死去活来的猴头一般;时而又像哪吒闹海一般翻天覆地,又水漫金山的转战在每一处;时而又像进了蟠桃园的猴子一般的任意采掘、啃咬与品尝。。。。。
正所谓是”竖着进取横着出来“的基本原理。最后声嘶力竭的连告饶声都没法发出来的窈娘,是全身瘫软着连一只小指头弹动的气力都若有若无着,由他继续亲密无间的负距离给端抱出来的。
然后在磨磨蹭蹭的上下其手当中,好容易搽干了身体之后;周淮安也再度鼓起余勇继续穷追不舍起来,直到她不知道迎来多少次脱力和痉挛着,径直在无比倦怠与乏力中彻底昏睡过去。
所以这一次折腾了大半夜之后,窈娘估计要躺上大半天才能恢复回来了。而消耗了大量积攒的体能和负面压力之后,难得进入贤者状态的周淮安反倒是愈发清明和精神起来。
泡在令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的大桶浴汤里没多久。那两只因为犹有晕船的后遗症却死活不肯离开太远,结果被不可名状的噪音给折磨了一整夜;而明显略有些眼袋和血丝的小侍女住儿和兜兜,也耷拉着眼皮用一种生无可恋式的表情,给他端送上来了今天的早食。
作为水路荟萃的望要之邑,各种声色饮食的享受也是集之于东南之大成的。比如作为周淮安的早食给端上来,又用木盆托着放在汤桶里的这一碗渡头粥。
渡头粥的配料有切片生鱼、瘦肉、粿条、花生、葱花、蛋丝、浮皮、海蜇丝、烧肉丝、鸭皮丝和干鱿等。烹制时将滚烫的粥底倒入配料中烫熟即成。
因此制取方便却以粥底绵滑、味道鲜美、口感丰富而闻名一时,却是一种简单的薄粥制法,将十数种水陆佳肴给一碗打尽了;还既有营养犹有热量的,就连周淮安视野里消耗些许的能量槽,都出现了难得一点增长。
然后随着两只小侍女的退下又走进来数人。就在这沐浴的大汤桶边上,当值的虞候长、参谋、参军、参事等中军帐下从属的各组代表,也开始逐一的宣读、汇报着例行的军情和各项事务进度。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南边后续的消息也在陆续传回来,几座城中得讯后相继出击的各支义军都是多少有所斩获的。
像张居言坐镇的别部义军在句容城附近杀敌数百,俘获两千有余;曹师雄在延陵城破敌千余,俘获亦有千余;朱存在曲阿截击住杭州军的辎重后队,三千多人马倒是大都就地投降了。
最后在金坛城附近,一只自称是太平军所属的武装,也截击到了据说在当地试图重聚部属的董昌,结果就是缴获了其印信旗鼓什么的一堆,只有董昌在左右拼死护卫下只身得逃。
而且,自从董昌亲率的杭州军大败于勾骊山下之后,走投无路的杭州军石镜都副将钱具美像是彻底认清了形势一般。就此配合这太平军追击的马队和各城义军,一连招降或是击破、歼灭了杭州军剩下的盐官、武安、唐山、清平四都,又儒童、富江、诸暨、黄岭、岩下等七镇人马;并从征的山哈蛮、越岭蛮十余部。
最终唯有因为前期损失较大,而留在后方休整的于潜都残部得以走脱,一路向着杭州狼奔鼠突而。其他沿途各州县从战的镇兵、土团之属,更是望风披靡而或降或逃,光是俘虏就捉了五六千人。
这也算是交上了一个基本的投名状,所以周淮安特许他从杭州降卒当中挑选出三百名精壮来,临时编练做一团,以为太平军日后攻略沿边各州的带路党。
再者,再度溃败南下的沿海兵马使张全残部,大掠沿途常州的武进、晋陵、江阴、无锡、常熟等地,与当地土团、镇兵各有胜负,如今正在苏州境内与各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
另一方面,已经进入湖州抵达太湖边上的盖洪所部,依靠饱掠沿湖地方所换取来的资源和甲械重振声势,又吸收了多支前往投奔的地方武装,拉起了号称三万之众的人马。进而占据了湖州的长兴、安吉、临溪、乌墩等城邑。如今正在围困州城乌程\/吴兴县。
因此周淮安可以自豪的说,现今长江以南各路义军饱掠地方所得的大部分;其实都通过形形色色的渠道和交易手段,流入到了自己领下太平军掌握之中了。自古以来也莫过于战争财更好发了。
当然了,最大的意义还是籍着义军的活动范围,自下而上打烂和摧毁了那些地主士绅和胥吏一起,所罗织的基层秩序和组织动员能力。这样日后方便太平军的进一步梳理和整顿,重建起义军为主导的新秩序来。
最后是从韶关经过虔州、抚州、饶州一路行船送过来的私人书信;身为广府留司的王蟠居然在疗养期间生了个女儿了,对象就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女子。所以特地请自己来给她取个名字。
周淮安想了想就在汤桶边上的案子上擦干了手,提笔写下了“清涟”两个字。这时候外间却传来了略微急促的通传声:
“淮南急报,进攻扬州的北路义军遭受大挫。。”
“这又是怎地回事。。“
周淮安面露惊讶来,随即将通报的信使给招进来说话。
“却是尚总管回下数路合围江都,而大掠于城下;却不防淮南节度使高骈使人连夜掘开了,漕水上游的长泽堰,大水倒灌而下冲走人畜无数。而会兵于城下号称十万大军的五路义军,受此重创皆不战自行溃乱,就此退往天长了。。”
“宣州的黄王本阵闻讯之后,亦是火速提师北上渡江,此刻怕是已然从阜梁桥渡过去大半数了;又特命人来传讯本军并盖都统所部。。”
“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周怀不由心中沉重叹然道。在他的大致历史印象当中,黄巢的农民军似乎不当有如此一场大败和失利的。
难道不该是在黄巢的兵势之下,高骈为首的淮南将帅消极避战,直接让农民军几无妨碍的轻易兵临淮上,就此杀入中原腹地而长驱洛阳而去的。
难道又有什么意外因素和事件的发生,让历史中发展的轨迹在这里出现了偏差么。这种变化对于自己却又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此外,黄王亦是有言传语领军,愿就此完成婚期之选。。并且将已然派遣聘问礼官在路上了。。”
然而,这名信使犹豫了下又道:
“那好,我就用这处新得的镇海理所(丹徒城),且作迎聘的所在好了。。”
周淮安当即从汤桶里跳出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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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满眼尽是沉浮肿胀的人畜尸体当中,朱老三亦是红着眼睛站在一只搁浅划子上,死死看着洪水逐渐退去后,在许多水泊和泥泞包围当中逐渐远去的江都城墙;
出城迎战的毕鹞子和他好容易带出来的,都被泡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当中。他和他身边剩下的这些人,也曾经就差那么一点。
滚滚污浊的大水带着许多漂浮物冲过来的时候,许多人当场就随着营帐骡马被冲走溺毙了;有些人则是被困在为数不多高处上,然后为了争夺这点位置有自相残杀着,陆陆续续又死了好些了;
接下来因为营帐辎重都被冲走,而缺乏柴薪和食水,连饿带受寒的病倒了许多;而不得不将那些已经明显没救的,陆续投到水里去以减少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