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铎娇和来人对话之际,铁剑男人眼神缓缓凝重起来。
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不需要什么语言,短短一息时间互相凝视后,男人拖着剑,一跃而起,朝这黑袍人劈下。
嗖!
泥水飞溅,奇怪的是,这赤手空拳的黑袍人却消失了。
“不好!”
当他再出现时,铁剑男人已经感到腰肢猛然一酸,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接着,狂风骤雨般的拳头,从腰间、腹部、头部、背上甚至眉骨,太阳乃至小腹、腿间,管你什么隐秘部位,只有一个字:揍!
这种连续打击力度根本没有停止的苗头,看上去并不显眼,用的却是暗劲、寸劲,追求一个“快”字!
打在皮肉上看不出什么伤,但穿透力强,入木三分,皮肉如鼓,不停的起来一个个小包。顿时,铁剑男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失去了抵抗力,完全成为一个凌空被人虐打的人形沙包。
“啊……!”
这时,他猛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原来这一下,对手不偏不正,一拳正中胯间,什么东西好像碎掉。
终于结束,对手也停止了继续攻击。
啪啦!
铁剑男人从半空重重跌下,在淤泥中挣扎着,这身修为算是废了,他抬起头来目光暗淡无神,“你就是,你就是……”男人惊恐无比,“九头尸鹫不该惹你,你是半步界主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这人说罢,撩腿一脚将男人踹到墙边,旋即用手一劈,顿时距离他最近的墨竹化为竹枪,轻轻一指,这竹枪又点在对方咽喉上。
只要再进一寸,对方必死无疑。
不远处,观战的铎娇贝齿一咬下了命令,“不要杀他!”随即怒视墙边的男人:“说,你到底是不是焱珠长公主派来的?”
雍元皇城之中,铎娇最大的宿敌,乃是焱珠。
所以她下意识当中,还以为是焱珠调虎离山,引走了曦云,让他对自己下手。也只有这一种猜想,可以解释铎娇所有的疑问。
“此人已废,他也不是焱珠的人,让他走吧!”
黑袍的语气淡然,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
“殿下,我料定他离开这里后,会有更糟糕的下场。像我这样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我们可是九州剑宗的人,本门规矩,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此言一出,铎娇头晕目眩,盯住易少丞却一刹也不松开。
啊!
九州剑宗,多么古老的一个名字,刹那间,无数的事情涌上心头,然而尽然美好,仿佛连回忆的颜色也是五彩斑斓,铎娇喉咙哽动了下,眉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丝因为莫大喜悦而产生的疑惑。
几乎就在同时,易少丞也缓缓掀开罩帽……
铎娇的眼睛一动不动,攥着手更紧了。
终于,这张温和的面容慢慢出现在眼中。
她下意识的咬紧苍白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此举又何能遏制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
昔年,红绳一别,如今再见,已是沧海桑田。
望眼处,墨竹苍翠被毁得淋漓尽致,成了泥泞的废土。
“本门的规矩,就是……”铎娇哽咽着,道,“这是你新立的规矩吧,我怎么从未记得过。”
易少丞笑了,坚毅的脸颊上,亦泪珠滚热。
……
暴雨倾盆而下,距离雍元城几十里外的驿站之中,一众人围着火炉驱赶些湿气。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汉朝的出使队伍。
自从易少丞勘察出九头尸鹫在雍元城的巢穴后,一直未归,作为队伍的主心骨没有归队,众人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项老哥,我们这到都到雍元城外了,怎地不进去,真也奇了怪了。咱们一路走来也挺不容易,我再也不想住这晴天漏风、雨天漏水的屋子,今夜若是能进城,那该多好。”有人抱怨道。
项重不急不慢地提起了一坛酒,打开,眉头皱着。
“项老哥就爱卖关子,快说快说,光喝酒不好,我那还有些上等鹿肉干,拿来给你下酒。”
说着,这人就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的鹿肉干拿了出来。
这鹿肉干一看肥瘦相宜,对于这群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项重舔了舔手指,撕扯着鹿肉干,又把酒分给大家说道:“这几日是滇国年关,城内热闹得很,特别是明日,那是五年才举办一次的滇国第一勇士选拔的比武大会,城里更是热闹。”
“老哥,我记得那个好像争阿泰什么来着吧,这群蛮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了,若是骁龙将军出马,还不轻轻松松拿下?看来这阿泰也不怎样啊!”
周围顿时哄笑一片,将先前凝重的压抑氛围驱散。
哄笑完了有人咦了一声:“将军呢,怎么还未归来?”
众人立刻又皱眉。
正说着,易少丞掀开了门帘,众人一见到他,立刻毕恭毕敬起来。倒是其中还有几个人,并非是易少丞队伍之中的原班人马,而是由汉朝皇帝安插进来的,眉头微微一挑,算是对易少丞的回敬了。
这类人是官爵很高,实力很强,但又心高气傲的一个群体,比项重等人出身高贵,自然也不会与之同流合污了。
易少丞朝桌上一丢包袱,打开后,各种美味的酱卤气味立刻弥漫开来,连这群高阶武官也都忍不住了。这都是铎娇方才命人为易少丞准备的食物,他一个人无法消受,便留下与众多兄弟一同享用。
此刻,易少丞与众人分食美味,远在几十里外的雍元皇城贫民区,靠近下水道的那间破烂房屋内,炉火正旺,十几个王者境界的高手们,有的打盹,有的眯着眼,表现出一副懒散自若的状态。
唯独是凶狠阴鸷的九头尸鹫,看了看从入口处透进来的混沌光线,摇摇头,嘶哑阴沉的道,“这么晚了,真让人有些饿啊!”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可当他放下了背上沉重的铜鼎锅时,噹地一声沉闷震响,却让所有人都睁开了眼,有些人还露出愤愤之色,显然是九头尸鹫这举措打搅了众人休息。
“你,去码些木材过来。”
“你,看什么看,去找点香葱。”
“剩下的兄弟,都动一动吧,也不怕这样会让你们身上懒出蛆来。”
九头尸鹫淫威之下,其他高手们终于被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柴火送到,大鼎里也灌入了汤水,火光跳动,九头尸鹫搓搓手掌,又道:“如今,只是差这正主儿了。”
过了好半晌,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直到走近后众人才看清楚,原来这是失败而归的铁剑男子,现在他可是真惨,面部全非。脸上鼓起了一个个大包,流淌着血水,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我……我回来了。”
众人皆不言语,失败者谁也提不起兴趣,倒是九头尸鹫微微一笑,走近之后突然抽出铁剑男的那把剑,然后在铜鼎的壁沿上磨了起来,带着火星,刺啦啦的声音非常刺耳。
“这,这是要干嘛?”铁剑男子感到氛围有些凝固。
“干嘛?我饿了!”
九头尸鹫猛的转过头,语气有些肃然,脸上却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
铁剑男人努力的睁开眼,这才看清楚九头尸鹫的嘴角上,分明挂着一丝不屑和嘲讽的微笑,接着他感觉一凉,就失去了所有的感受。
铜鼎之内,立刻漂起一顶红黑色的头颅……九头尸鹫一嗅这气味,面露迷醉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