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点忘了正事。”古老大主动说道,“洪爷请我们兄弟帮你送封信。”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云。
“多谢。”沈云接了信,并不急着看,而是好奇的问道,“古前辈,你们与天宝兄很熟?”
“不熟。”古老大咧嘴笑了笑,“我们在罗洲也有个接活点,在那里也略有口碑。沈爷若是有心,不能打听到。我们也是接了他的活之后,才知道你在这里游学。”
原来如此。沈云知道古氏兄弟接活的规矩,没有再接着打听洪天宝那边的情况,转而问道:“古前辈这次打算在仙都住多久?”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送这封信。如今信已到送,麻烦沈兄弟给洪爷写个回信,证明我确实已经将信送到,我好赶紧回去向洪爷交差。”古老大直言道。
“那哪成呢。前辈远道而来……”沈云极力挽留。
古老大摆手打断他:“不瞒沈兄弟,这趟活,洪爷提的要求是在一天之内送达。过了时限,这活就算黄了。”
“既是这样,那我就不留前辈了。”沈云拿着信起身,“您稍等。我去里间写回信。”
古老大挥手,连声说道:“行行行,你快点儿啊。我只剩下五个时辰了。”
沈云快步去了里间。坐在炕沿边上,确定信完好,没有被折过,他这才撕开信封。
比刚刚收到的那封信还要短。洪天宝只写了两页纸。
上面写着,钱师尊已于八月十九病逝。他帮着钱师尊的家人料理了钱师尊的后事。本来,当时,他已经写了一封信告诉沈云。由于接连两封信都没有收到沈云的回信,他担心信在路上耽搁了,一直在打听周边有没有谁近期要去仙都。恰好前两天听说了古氏三侠的名头,所以,特意请古氏三侠送了这封急信过来。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如今,钱家人安好,他叫沈云不用担心。另外,他已投馆学艺,近两年内,暂无离开的打算,也请沈云莫要挂念。
沈云仔细的看了两遍,没瞧出什么异常之处来。这才提笔写回信。
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赶去罗洲。故而,在信里,请洪天宝帮忙,替他在钱师尊的墓前上柱香,鞠个躬。等将来有机会,他一定会亲自罗洲,在钱师尊的坟前奠拜。
写到这里,他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第一次私底下向钱师尊请教的情形。
“仙凡之间,有如隔着天壑。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越过去的?既然世上有一条凡人修道的路子,而你我又有此志。所以,再难再险,也值得全力一试。沈云,此语,我与你共勉。”钱师尊已去,然而,他那热忱洋溢的鼓励之语,就象刚刚说出来的一样,在沈云的耳畔久久萦绕。
古老大在外间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出来,故意清咳一声,以示提醒。
沈云对钱师尊的缅怀被这声咳声打断。他甩了甩头,飞快的将信写完,吹干墨迹,用信封装好,从百宝囊里取出火油封上。
“对不起,劳前辈久等了。”他走到外间,递上回信。
“还好。”古老大将信仔细的收进怀里,起身抱拳,“沈兄弟,这趟活急,我就不再叨拢了。就此别过。你也请留步。”
沈云笑道:“仙都前些时候出了乱子。大家对生面孔的人都警觉得很,只要碰上了,少不了要盘问几句。我送你出街口。”
“原来是这样啊。”这回,古老大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大门,没走几步,对面,赵宣急匆匆的过来了。
沈云视而不见,依旧有说有笑的与古老大并肩而行。
赵宣见状,也是装着没看见,继续往前走,与沈云擦肩而过。
“好了,就到这里吧。沈兄弟,留步。”到了街口,古老大再次抱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沈云打住,抱拳回礼。
待古老大的背影消失在对面街道的尽头,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回到家里,齐伯迎上来问道:“云哥儿,您刚才出去,看没看到宣爷?”
“怎么了?”沈云问道。
“先前被您的那位故人打了岔,我临时抓了田家小子帮我去请宣爷,没有亲自跑一趟。按理说,宣爷也该到了。”齐伯挺着急的。因为云哥儿等着要出门呢。
不料,沈云摆手:“我不用去罗洲了。”
“不用去了?”齐伯心里打了个突。刚才那人口口声声说是来捎口信的。他当时心里就有了猜测:莫非是宝哥儿请来的?如果是的话,只怕是钱师尊不好了。
果不其然,下一息,沈云沉声说道:“刚才来的那位是古前辈,受天宝兄的请托,特意来送信的。钱师尊在上个月去世了。我现在赶过去,也于事无补。”
洪天宝之前寄来的那封信,齐伯也看过。上面的日期是一个半月之前。算算时间,钱师尊是在那封信寄出去没两天,就过世了。所以,就算那封信没在路上搁耽,沈云收到之时,也是同样的结果,根本就来不及赶去救人。这就是命啊。齐伯叹了一口气:“您也别太难过。”
见沈云没有再提见赵宣之事,他便也没有再提。
天擦黑的时候,赵宣满头大汗赶来求见。
齐伯在院子里碰到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白天的时候,田家小子有没有去您家里请您?”
“去了的。”赵宣应道。
“云哥儿在北跨院。”齐伯不再多问。他很清楚赵宣对云哥儿的忠诚与尊敬。所以,赵宣迟了这么久才赶过来,里头定然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不是他能瞎打听的。
“多谢。”赵宣笑了笑,径直往北跨院去了。
“看来我们的人没有跟丢。”沈云将人喊进里间,赞道,“古氏三兄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江湖。我们的人能跟上他,而不被察觉,真不错。伯堂,你把听风堂打理得很好。”
“主公过奖了。”赵宣怪难为情的,“我们的人确实跟上去了,也没有被发现。那人进了北城的一所民宅,便没了动静。我们的人在外头守了好久,见天黑了,院里还是黑漆漆的,连灯火也没一个,才知道被那人耍了。”
沈云哈哈大笑:“意料之中的事。”
赵宣讶然:“主公何出此言?”莫非也上过那人的当?
沈云止住笑:“你听说过缩地成寸吗?”
“哦——,我明白了。那人是位仙官大人。”赵宣恍然大悟。这样的话,今儿这一遭,他也不算吃亏。
不料,沈云摇了摇头:“不是。他也是个凡人。”
“那他……”赵宣险些惊落下巴,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地,又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赶紧打住。
沈云挑眉:“所以说,凡人也是能用法术,也能修行的。”
赵宣好象听到自己的耳畔象是响起一道惊雷。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