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外阵法重重。安然进出的唯一法门是生门。也就是环岛之上,绿荫丛里的三间茅草屋。
不过,沈云不在此例。
和来时一样,他提醒钱柳撑起红罗宝伞,便一手拉着一人,祭起清越冠,往外飞去。
钱柳没见过这里的大阵之厉害,且刚刚才随师兄自外头平平安安的进来,所以,面色如常。
陈恬就不行了。一颗心等于是含在了嘴里,她紧张得屏息敛神,两个手心全是汗。
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是以,沈云佯装不知,只管带着两人腾空而起,出阵而去。
数息之后,他们的身边突然涌出一阵迷雾。刚刚还是瓦蓝瓦蓝的碧空,这会儿被雾气遮成了灰蓝蓝的模糊一片。
沈云和钱柳自然知晓,这是已经出阵了。
陈恬愣了一下,连忙回头去看。
身后哪里还有花团锦簇的小岛,只有与前方一模无二样的水雾。
“这是……”她狂喜的回过头来。
话未说完,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轻“嘘”:“前方有守卫。”
是云哥哥!
陈恬立刻噤声,一双妙目看向前面的迷雾。
这时,她才发现,他们三个象是在一个无色透明的球形罩子里。四周的迷雾被完全隔绝在这个罩子之外,近不得他们的身。
而罩子之外,她定睛细看。唔,雾气似散未散,看上去还算稀薄,然而,以她的目力,十步之外,竟是人畜不分,只有能看到一团模糊。
球形罩子的移动速度很快。最初,她还能隐约的看到底下闪过一片绿色,很快,底下再也看不到什么了。过了大约一刻多钟,雾气又突然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清朗。她终于能清楚的看到蓝天、白云,还有前方连绵起伏的群山。
我真的离开了!
这么容易!
她难以置信的再度回头去看。
背后,是一个看不到边际,水雾飘渺,宛若仙境的巨湖。
我就是被关在那个湖里?
她眨了眨眼睛。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护着他们的球状罩子已经消失了。
沈云在最近的那个山头降下身形。
“恬恬,你有确切的去处吗?有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没有也不要着急,你暂且与我们一道,仔细找寻便是。”他关切的说道,“现在,你万万不可暴露行踪。”
“云哥哥,谢谢你。”陈恬的眼圈又红了。她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最终,只有她的云哥哥未曾改变,依然是她最值得信任,也最值得依赖的人。想到自己曾经对云哥哥的误会,心里悔恨交加,羞愧得不敢抬头去看自己最亲的亲人,哽咽道,“有的。我有去处。”
她的心思在沈云面前根本藏不住。后者知晓之后,暗自大吃一惊,不过,面上不好显出来,只能装出关切的样子,继续问道:“是哪里?”说着,看了钱柳一眼,“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俩现在送你过去。”
钱柳赞同的点头。她不知道要如何劝陈恬,是以,轻轻的握住陈恬的手,无声的劝慰着。
陈恬很快收住了眼泪,仍然是低着头,如实答道:“云哥哥,小舅舅还活着。四年前,我与姓叶的在一起了。小舅舅暗地里找到了我,说姓叶的不可信,叫我跟他走。我那时正是得意时,没有接受小舅舅的好意。小舅舅就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有事可以去那里找他。这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姓叶的,也不知道。那地方隐秘得很,也是姓叶的不曾掌控之地。我想去找小舅舅。”
沈云这才现出惊喜的神情来,抚掌笑道:“拴子哥还活着!太好了……对了,他当年是如何得救了,你知晓么?”
陈恬答道:“小舅舅当年没有得救。”
原来,郑拴是被一名元婴尸修看中了。那场事故,也是那尸修故意而为之。他是遭了那厮的毒手。尸修来是想留着他一口气,生生的抽魂剥魄,炼制一具高阶僵尸。所以,他被带回边界的临时洞府时,一息尚存。
也是郑拴的运道好,命不该绝。那尸修都将郑拴在特制的药水里浸泡了七天七夜,又捞出来捆好手脚,架在祭台上,打通任督二脉,正要往他的额头上贴化尸符,着手抽取魂魄了。这时,一个对头带了两个很厉害的帮手打上门来。
尸修见敌不过,将化尸符和郑拴一道,胡乱的往新得的灵宠袋里一扔,慌里慌张的逃了。
匆忙之间,尸修估计也是忘记了。这个灵宠袋里收着一条浑身是伤,且饿得两眼都发绿光了的八阶赤焰虎。
跟个血葫芦一样的郑拴一进灵宠袋里,那妖兽便闻到了味儿,张着血盆大口,“啊呜”的飞扑过来。
不过,它的运道显然不及郑拴,这一扑,还没等咬到郑拴,却是先一口吞下了那道化尸符。
于是,奇迹发生了,郑拴看到,从这张离自己仅有半个拳头远的血盆大口开始,跟座小山一般大的凶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了血色,变成了一头巨大的……腊货不是蜡烛的“蜡”,而是那种冬天里腌制的腊肉的“腊”。
紧接着,从这货的身上象是下雨一样,噼哩叭啦的落起宝贝来。
此时,郑拴已在边界过了一些时日,眼界大开。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头有好些疗伤的灵药。并且看样子,比他在坊市里看到的所谓高档货还要高档得多。
也是被那道化尸符给吓的,强烈的求生**,再加上任督二脉被打通也初显威力,令郑拴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气力。他使劲一用力,竟然“啪”的一声,硬生生的挣断了身上的粗绳索。
管不了那么多了!
郑拴从堆积如山的宝贝堆里,一边捡了那些认得的疗伤灵草,直接塞嘴里,嚼得稀烂吞下,一边继续扒拉新灵药。
结果,才吃了七种灵药,一股炙热的热浪自小腹处“嘭”的窜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下。
而此时,郑拴恰好从混乱之中扒拉到了一枚鸡蛋黄大小的火红圆珠子。
他其实已经快被热浪熏晕了,模模糊糊的瞅着象是丹药。也就是边界的凡人们挂在嘴边的灵丹。
意识自己肯定是吃错了药,这回要坏事,郑拴看到这枚灵丹,好比看到了一线生机,用最后的气力和理智,将这枚灵丹塞进嘴里。
谢天谢地,他赌对了。
这枚灵丹“咕噜”一下肚,炙人的热浪便也跟着滚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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