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面的掌声和欢呼声持续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王一男心想开个玩笑可以,继续享受这种神一样的感觉,那等下真的是要被人扔鞋子的,他用力敲了敲麦克风,“安静,安静”。
等到人群稍微安静了一点,王一男很欠揍的说,“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这个线圈并不是常温超导体”。
幸亏在场的都是文明人,王一男也不是政客,要不然,臭鸡蛋,西红柿之类的东西,早就飞上讲台了。
ENS Paris 的阿罗什教授走了上来,这位可是真正的大牛,诺贝尔奖得主,量子计算机真正的专家,首先在蓝星上完成了将光量子作为基本逻辑门元件的实验,潘教授跟人家比起来,也就差了一个王一男吧。
阿罗什教授拿起线圈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自己重复了一下王一男做的实验,没有任何意外,小小的线圈还是乖乖地漂浮在永磁体的上方。
“这是怎么回事?”,阿罗什教授问王一男,
“你说这不是常温超导体,但是我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冷却设备,从实验现场来看,这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室温环境没错”。
王一男对于阿罗什教授还是很恭敬的,“我们采用一种特殊的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绝大多数气温情况下,可以得到稳定工作的超导材料”,王一男说,
“但是确实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常温超导体”。
阿罗什教授急了,他一把拉住王一男,“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一男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讲了整整个一上午,总要给人喘口气吧”,都说法兰西人有礼貌有涵养,我怎么就觉得一个个比黄世仁还黄世仁呢。
这时候ENS Paris的校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一下子冒了出来,王一男觉得他们都练的是太阳国的忍术,一个个神出鬼没的,这不王一男刚抱怨了一句ENS Paris招待不周,连饭都不给吃的时候,罪魁祸首就神奇的出现了。
“实在抱歉,给王教授准备了简陋的午餐,请跟我来,还有阿罗什教授,您也跟我一起来吧”。
ENS Paris的校长,满脸堆笑地对王一男还有阿罗什说。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压榨王一男的剩余价值,所以ENDS Paris 没有在什么高档的餐厅宴请王一男,当然,学校食堂里面的小餐厅还是必须要有的,厨师也是专门从其他学校借过来的,算是整个拔黎教育界的头牌吧。
法兰西是整个欧罗巴里面,唯一的一个,华国人去了之后,勉强还能找到点好吃的口味的国家。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比王一男昨晚在酒店里吃的所谓大餐味道正宗多了。
吃了人的嘴短,何况自冷却复合超导材料这种东西,王一男本来就不准备保密。
这东西就像魔术一样,看起来神乎其神,说穿了就一点也不灵了,就算王一男不公布,别人只要拿到一点点样品之后,立刻就能知道它的工作原理。
这玩意最大的技术挑战,反而在于批量生产,没有王一男自家的系列分子编制机器系列,用通常的电化学和光化学方法,想要制备这样的材料,不要说不可能吧,也是极其困难的。
在实验室条件下制备这样的材料,直到最后制备出线圈出来,所花费的时间和成本,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吃饱喝足之后,下午王一男接着开始第二场学术讲座,如果第一场是玄而又玄的理论,让法兰西科学家见识了抽象的数学如何能够描述晶体中美妙的超导现象,那么第二场就是纯粹偏向实验物理学了。
王一首先讲述了半导体制冷的基本概念,这对在场的大部分听众来说都是小儿科了。
然而,在这样的小儿科的课题上,王一男也玩出花来了,他利用自己的新的晶格频率理论,对传统的半导体制冷材料进行了改进,以更低的电力消耗,获得了更好的降温效果。
然后通过分层制冷的办法,把不同的材料封装在超导体的周围,当然每一层之间,王一男留下了一定的空隙,这样可以保持温度恒定的同时,使得材料有良好的延展性。
王一男在边上的白板上,使用投影仪给出了自冷却复合超导材料的示意图,看到图中那复杂的三维结构,所有听讲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东西,弄出来怕是比黄金还要贵重吧”,这是法兰西的大牛们的心里话,当然,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在王一男的实验室里面,这东西是可以批量生产的。
更不会想到,使用超导线圈制造的超导电机,马上就要作为制式装备发放到部队,一只神秘的,也是极其恐怖的飞毯部队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虽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常温超导体,不过王一男的奇思妙想还是让法兰西人大开眼界,当王一男下午的演讲结束,拔黎的同行们当然不会扔鞋子,相反,大伙毫不吝啬的给王一男送上热情的掌声。
接下来就是小规模的探讨了,ENS Paris 的几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牵头,三三两两的大牛们,或者未来的大牛们开始就各自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了讨论,当然,任何讨论中王一男都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之一。
直到稍微清闲了一点,王一男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居然是正宗的“碧潭飘雪”!王一男虽然并不精通茶道,但是家乡的茶叶,怎么说也是能喝出来的。
他抬起头,才发现递给自己茶杯的,是一个陌生的红衣女子,杨立涵。
这是王一男第一次见到杨立涵,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杨立涵的容貌,见多了美女,杨立涵的容貌最多算得上清丽可人,但是从杨立涵身上,王一男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气息,说不清楚是悲还是喜,有点像寺庙里面的高僧,是那种真正的高僧,不是弄点把戏挣点占卜钱的那种。
王一男愣了半天,“我们认识吗?请问你是?”,
“我有个朋友,你应该很熟悉”,杨立涵说,
“是吗,哪位朋友?”,王一男问,
“邓若烟”,杨立涵回答,
“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王一男有些吃惊,不太敢相信。
“是我让她不要跟你说起的,这些都不重要了”,杨立涵说,
她拿出一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不列颠文、法兰西文的小字,当然更多的是蓝星人都明白的数学公式和符号,
“有人托我带给你这个”,杨立涵说,
王一男有点发呆,他木然的接过草稿纸,“这是什么啊?”
“我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别人就会叫我妖怪,而不是叫你妖怪了”,杨立涵开了句玩笑,看着王一男一脸雾水的样子,她补充道,
“交给我这份草稿的人告诉我”,
“整个蓝星只有你和你的朋友能看得懂这份稿件上的内容”,
“而且,他相信看懂之后对你会有很大的好处”,
王一男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这种事情,再说,他自己已经站在蓝星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这个领域的最前沿了,而现在,有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家伙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小伙子,看看我随便涂鸦写的东西吧,对你的研究肯定有用”。
搁谁都不会相信啊,不过好像也不会有人无聊的跟他开这样的玩笑,王一男随手把草稿纸揣口袋里,“晚上有空瞄两眼吧,说不定能有点参考价值”,王一男想。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全是金发碧眼的法兰西人,还有一水的大鼻头,红衣女子,叫什么来着,转眼就看不见了。
王一男摇摇头,看来真的是个恶作剧,要是真有点啥用,我到哪里找人去?
小范围的学术交流一直进行到晚上,科学家的时间观念向来是很差的,本来定好的晚宴,也在这些小牛大牛们热烈的讨论中,悄无声息的取消了,没办法,ENS Paris的校长叫厨师做好了各种点心和自助的餐食送到会场,就算一个简单的自助晚餐吧。
法兰西同行们天马行空的想象,也给王一男提供了不少灵感,也许是民族性格的缘故,法兰西的物理学家总能弄出些出人意料的创意出来,所以在一些跨领域的学术研究上,法兰西科学家往往会有不错的表现。
王一男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点了,周慧还在香榭丽舍大街买买买呢,找了大使馆的人陪着,王一男倒不担心安全问题,他拿出下午揣在口袋里的那叠草稿,决定看看有啥有趣的没有,打发下时间。
然而,很快,王一男就把打发时间的年头扔在脑后了。
因为,这叠稿件,他居然看不懂!
稿件是数学领域的,稿件的作者明显是看过了王一男、李文静还有邱先生和陶教授的论文,上面引用了很多论文里面的公式。
但是奇怪的是,整个论文的开始部分,完全跟他们的论文没有关系,是代数几何的一些概念,然后通过一些完全陌生的数学工具,类似于拓扑学里面的同态、同胚等等,似乎独立的得出了跟王一男他们类似的结论。
不过这些结论去掉了很多类似小技巧一样的限制,这些限制其实陶教授也看不顺眼,但是没办法去掉,因为去掉之后,就没办法映射到哥德尔系统的模拟空间了,那样的话,王一男也两眼一抓瞎,像没头苍蝇失去方向。
稿件的作者似乎从更高的层面,重复了王一男他们开荒的进程,但是稿件作为论文,还缺少非常多的细节,很多时候作者画个箭头就表示推导结论了。
王一男深刻的体会到智商被碾压的感觉了,这可是面对陶教授之后的第二次。
想不到欧罗巴还有这样的大牛!
没办法,搬救兵吧,好在酒店的网络还不错,于是,一个横跨蓝星的小型视频研讨会临时成立了,参加者有四个人,
拔黎某酒店的王一男,
帝都大学的李文静,
港岛中文大学的邱先生,
还有UCLA的陶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