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了，没戏”，李文静在边上说，
“你没听钱中华刚才说啥了吗，严格保密的情况下，你怎么去跟这些大企业谈，一旦谈到实质性的阶段，必然会暴露哥德尔的能力”
一拍脑袋，王一男说，
”我怎么忘了这茬“，
“好吧，给大企业做咨询的事情就算了，等老钱给我们带来大生意吧”
“除了白板上列的这些，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王一男说。
“当然，违法的事情就算了”
章子枫举起了手，”好，开脑洞嘛，就需要大家畅所欲言，“
王一男说，“子枫，你来说“。
“刚才文静不是说，要寻找那种对效率要求高的吗，对效率依赖高的，除了像电池，发动机之类比较贵的东西意外，还可以反向考虑”
“那些比较便宜，但是用量特别大的东西，提升一点点效率，价值也是非常大的”
“比如说基础建设要用到的水泥，沥青等等的配方”
“非常好”，王一男在白板上写下两个词，
“水泥，沥青”
脑洞告一段落之后，王一男他们又开始犯愁了，毕竟，挣钱是副业，提升哥德尔的能力，以及研究超导理论才是正事，肯定不能在这些方向上投入很大的精力。
“好吧，我们选择一到两个具体的领域进行研究吧，考虑到老钱应该还会给我们带来重要任务，所以只能选择投入小，见效快的方向。”王一男说。
“那药物和医疗设备必须放弃了”，李文静拿起笔，划掉了这两行，“这都是需要长期投入的方向，而且得到回报的时间会很长，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电池或者燃油效率的提升也必须放弃了”，王一男补充道，
“这两个东西同样位于非常庞大的产业中，我们冲杀进去的动静一定不会小”
“在目前阶段，还是低调的好”
“基于同样的理由，水泥，沥青目前也不能考虑”，李文静说。
白板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行。
“中医”
“股票”
“赵天成，股票就交给你了，你可以用哥德尔系统来改进现有的股票或者期货的预测模型”
“训练样本，就用米国和太阳国的历史数据吧”
“你预期多长时间会有进展”。
赵天成想了一下，“一周时间足够了”
“好，一周后我们看看你的成果”
“中医”，王一男拿着水笔，点着白板上这个词，沉思了很久。
“关于中医，各种观点都有，中医的有效性也饱受争议”，王一男说。
“我自己是开放的观点，不否认中医的方法论有太多经验性的非科学的成分”
“但是，完全否认中医的有效性似乎也有些过头了”
“文静啊，咱们要不花点时间，来啃一啃这个硬骨头？公司能够有一个牛X的医生，也是一件好事啊”
“行啊，不过要想做好这件事，一定需要足够的训练样本，这方面的资源咱们挺缺少的”
“我找找钱中华，他爷爷的身体不是太好，应该没少跟中医这边打交道，咱们先做这方面的研究”
计较已定，容与公司就开足马力，开始了新一轮的狂飙。
赵天成开始编写股票的预测模型。
王一男和李文静开始着手建立中医的形式化模型。
抛开关于中医的各种争论，王一男决定向爱因斯坦学习，用尽可能少的基本假设，来建立理论基础。
你会问如果假设错了怎么办，“假设是不会错的”，王一男说，“这叫信仰”。
“你去问问爱因斯坦，如果真空中的光速是可变的该怎么办”
“他一定会像我这样的看着你，对，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你，反正咱俩之间一定有一个是白痴，要么你，要么我”
“你自己选吧”。
中医号称有四大经典，《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难经》《神农本草经》，或者在这四部经典著作基础上，加上各种注注释，扩展，病例，形成的十大中医经典。
当然还有针对入门的类似《医学三字经》《药性赋》等等。
王一男大概研究了这些著作之后，他立刻放弃了依据中医经典著作来建立形式化体系的想法。
“难怪有很多人说中医不是科学，想要依靠这些中医经典著作，来建立中医的理论体系，那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王一男对李文静说，
”这些著作更多的像是思考的笔记，或者个人感悟的一些记录“
”真正的中医大师，通过自己的实践，再结合这些理论体系，逐步建立起自己的中医理念“
”从而达到行之有效的治病救人的效果“
”但是抛开几十年的实践，以及一个个真实的病例想去理解或者形式化这些经典，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所以我们需要做两个假设“
”首先，同样的致病的原因在不同的健康人身上，产生作用，其可观察的症状，应该是高度类似的“
”嗯，这个假设是合理的“，李文静同意，”如果没有这个假设，那所有中医甚至西医都没法看病了，致病的效果，也就是症状，一定是可重复的“
”第二个假设，同样的药物作用在不同的病人身上，对于同样的致病原因，其效果应该也是高度类似的“
李文静点点头，“这个也是必须的”，“否则，就不存在有效药物这一说了”
“阿司匹林能镇痛，至少对99%的人都是可重复的“
王一男说，”那么我们得到了两个基本假设“，我把它们叫做，
”致病可重复性“
以及”治病可重复性假设”
“你还记得米歌的狗狗不”，王一男问，
“当然，就是下围棋难求一败，号称让天下两子的人工智能”
“我下过围棋，也曾经拿到过业余五段证书”
“在大学的时候，也写过围棋的算法，对这方面还是很有研究的”
“在米歌之前的人工智能在面对围棋的时候都无能为力，不要说职业水准了，连我都可以吊打所有的围棋程序。”
“但是米歌提出了一个天才的想法”
“之前的围棋算法，都是利用经典的围棋理论，比如说征子啊，各种棋诀啊，价值判断，手数分析等等，把这些规则输入计算机”
“实质上，是利用计算机来模拟人的思考”
“但是米歌就问了，为什么人工智能一定要像人类一样思考呢，一定要借助什么立二拆三，什么七死八活之类的口诀来理解棋局呢”
“正是因为米歌的哈斯围棋的造诣不高，他才能够完全抛弃现有的想法，将下棋的思考过程当成黑箱来处理”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没有什么逻辑，没有棋形，棋筋，棋诀，只有在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上，黑子和白子的分布而已”
“只要他面对过的局面足够多，就能在任何棋局下，找到通往最终胜利的一条最安全途径”
“所以，即使米歌的狗狗今天已经是围棋的第一高手，还是没有人类能够理解，狗狗在选择下一步的时候，理由是什么”
李文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我们同样可以不去考虑中医的理论“
”那些就像围棋的理论一样，是我们人类思考所需要的，而不是人工智能所需要的“
“我明白了”，李文静说，
“病人的症状就是围棋里面的局面，是人工智能需要的唯一东西”
“我们需要尽可能精确的症状，包括中医的望闻切问所得到的所有信息，重点是脸色，出汗情况，舌苔的颜色等等，还有脉搏，脉象。”
“还可以增加一些西医的化验指标，体温，各种细胞含量等等”
“中医的药物，就是在这种局面下的下一手”，王一男说，
“各种药方，包括治疗方案，就是应对的措施”。
“病人最后的情况，就是类似围棋局面的判断，好转了，显然就是胜率提升了”
“恶化了，或者没变化，就是胜率下降”
“只要样本足够多，哥德尔系统就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
“能够找到纷繁的治疗方案，主要是药方的改进方案”
“从而，至少能成为世界上最好的中医方剂师”
王一男最后总结到。
“当然，这要建立在三个条件上，前两个就是我提出的致病可重复性，以及治病可重复性”
“第三个条件，就是中医的方剂，真的有治疗效果”
“放心吧，我相信前两个肯定是正确的，第三个嘛，要是不成立，大伙都可以洗洗睡了，最着急肯定不是我们”，李文静说。
利用这三个假设，王一男和李文静开始建立中医的人工智能。
开完会仅仅一周后，赵天成的股票预测模型首先完成了，它融合了最新的神经元股票动力学，以及分形小波理论，经过哥德尔系统的多次反复迭代后，对米国和太阳国的股票历史数据，进行回归测试，以交易日为尺度的准确率达到了60%。
不要小看这60%，这意味着，人工智能做出的决定，60%是正确的，在股票市场上，这是一个可怕的成功率。
王一男把他命名为哥百万，版本 0.9.
王一男在太阳国和米国股票市场偷偷开了两个账户，然后各打入了价值十万美刀的启动资金，
按照不在同一支股票投入超过10%的原则，让赵天成开始进行小规模操作。
两周后，中医的建模基本完成，可以开始进行样本训练了，李文静把它命名为哥大夫 0.9版本。
通过钱中华联系了华国中医学会的人，给他们搞来了学会里面所有存档的案例，对哥大夫进行训练。
同时，利用最新的医疗信息网，他们联通了全国所有二甲以上中医医院，所有最新的中医症状，治疗方案以及治疗反馈，都会随时进入哥大夫的数据库中，对哥大夫 0.9版本进行实时的训练。
一切都很顺利，
哥百万0.9在海外小心翼翼地挣着小钱钱。
哥大夫 0.9 也慢慢的学会了开方剂。
这天，王一男正在跟李文静讨论哥大夫训练过程中，发现的几个跟正常样本差异很大的异常病例。
钱中华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拉住王一男，
“上车，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