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令人去把除了张世平之外在彭城的士人和商贾都给请到官府,他和孙策则走进前堂说话。
来人闲谈了没多久,就有士人和商贾来到。
虽然是官府前堂,可是整个彭城的士人和商贾都来到这里,还是显得拥挤。
前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依然有人源源不断的来到。
陈宫向卫士吩咐:“在官府前院摆上桌椅,我和众人露天谈谈。”
卫士领命,没过多久就在官府前院做好了布置。
陈宫对已经在前堂里的士人和商贾说道:“今天请来的宾客太多,这里怕是坐不下,我们不如到前院坐着。等到说完了正事,我再请大家赴宴如何?”
吕布占据彭城一来,官府很少会请士人和商贾赴宴。
追随吕布的日子最久,陈宫在彭城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要请众人赴宴,在场的哪有半个不答应的。
虽然感觉到宴无好宴,众人还是纷纷欣然答应。
尤其是很多商贾,他们走的地方不少,也知道官府宴请他们,多半是为了钱财。
只要能够用钱财解决的事情,对于商贾来说都不能算做是事。
在他们看来,能和官府扯上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难道不见那张世平,当初不过是个贩马的马贩,虽然营生做的不小,却始终登不上大雅之堂。
尤其是早年,张世平扶助刘备的时候亏损了不少,家道一度面临中落。
如今跟了吕布,他不仅彻底翻身,而且还呈了徐州和扬州的首富。
众商贾也不指望能像张世平一样,他们只巴望着,和官府扯上了关系,从今往后,张世平吃肉,他们至少也能混几口汤喝。
陈宫向众人丢下了一句话,在孙策的陪同下来到官府前院。
被他邀请来的宾客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怎么会突然被请到这里。
并不知道内情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猜测到陈宫请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虽然交头接耳彼此交换着看法,却始终不得要领。
来到摆放了桌椅的前院,陈宫对众人说道:“诸位请坐,这会宾客还没有来齐,我们先谈一谈正事,酒宴稍后再开。”
陈宫请众人赴宴,已经是给了莫大的脸面,哪还会有人嫌弃酒宴开的太晚。
众人纷纷谢了座,各自在摆放于庭院中的圆桌旁坐下。
摆放在庭院里的圆桌不少,每一张桌子旁,都坐着十二个人。
众人落座以后,十多桌已是坐满。
得到消息比较晚,迟来了的人也在卫士的引领下在空位上坐下。
圆桌还是当初吕布传授了制作工艺给工匠,自从兴盛起了这种桌子,当年人们使用的矮桌已经被淘汰,除了少数人家还留了几张彰显情调,一般的人家都没了那种桌子。
等到宾客来的差不多,陈宫和孙策以及同桌的官员站了起来。
他高声对众人说道:“前些日子铠甲一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不用陈宫点明,众人也知道他说的是劣质铠甲。
那件事曾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在坐的诸人哪会有没听说过的。
陈宫提起了有关铠甲的事情,众人之中当即就有人说道:“那些奸商理应斩杀,楚侯这件事办的漂亮,果真是大快人心!”
“虽然是大快人心,然而给楚侯带来的麻烦可是不少。”陈宫说道:“铠甲不足,军中将士只能暂且按下出征,等待着新的铠甲送到军中。楚侯建了兵工厂,却因为工匠太少,始终不能赶上制造的进度。”
“陈将军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立刻有人拍着胸脯说道:“要钱还是要人,只要楚侯说了,我们无不答应。”
有人当场表态,陈宫笑着说道:“能得到这句话,我今天的酒宴就没有白摆。”
他随后吩咐旁边的卫士:“让伙房送来酒宴,我与诸位边饮边说。”
陈宫下令送上酒宴,没过一会,就有仆从把酒菜送了上来。
等到酒菜上齐,陈宫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楚侯不久以后将要讨伐曹操,第一杯酒,我与众位一同恭祝楚侯旗开得胜,如何?”
“恭祝楚侯旗开得胜!”众人纷纷举杯,与陈宫一道把酒饮了。
“第二杯我就要敬诸位了。”卫士在杯子里斟满了酒,陈宫端起说道:“近日楚侯遇见一些为难的事情,要不是诸位帮衬着,这一关怕是难以过去。刚才已经有人表态,等到这杯酒饮了,我还有些话要与诸位说。”
陈宫端起这杯酒,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忐忑。
毕竟不知道他想讨要些什么,万一陈宫要他们倾家荡产资助吕布,还真是会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很多人心底疑惑,可陈宫已经把酒杯端了起来,他们也不敢不端。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出很多人都怀揣着忐忑,陈宫倒也不把话说明白,一仰脖子给酒喝了下去。
他饮了酒,众人只好跟着饮了。
“楚侯成立了兵工厂,需要不少劳力。”陈宫对众人说道:“楚侯也说过,要是从民间征募壮劳力,如今男人不多的世道,怕是很难征募齐全,倒不如征募一些女子。”
当陈宫这么说的时候,众人都松了口气。
征募劳力,不过是要他们每个人家里都出几名仆从罢了。
看出众人放松不少,陈宫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每个人家里都养着不少仆从仆妇,仆从我当然是要,仆妇也是需要不少。我打算请诸位每户提供两名仆从十名仆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陈宫提出要人的时候,大多数在场的士人和商贾都以为只要提供一两名仆从或者仆妇就行,哪想到他居然狮子大开口,向每一户讨要两名仆从和十名仆妇。
很多人错愕的彼此相顾,其中有人向陈宫问道:“敢问陈将军,兵工厂需要这么多人?讨要仆从我们倒是也能想的明白,然而让我们供应仆妇……”
“我刚才也说了,乱世多年,如今男人太少。”陈宫说道:“你们要是肯把十二人全都换做仆从,我当然乐意。没有足够的仆从,就给我提供身康体健的仆妇,我也是可以交差。”
陈宫要的不少,好在并不是要这些人倾家荡产,当即有人表态,愿意稍后把人给送来。
还有很多人,提到要送这么多仆从和仆妇过来,脸上露出为难。
“酒宴已经摆了,诸位也和我饮了酒。”看出那些人脸上显现出为难,陈宫问道:“难不成诸位要让我的脸面落地?”
在场的众人,当然没有敢得罪陈宫的,那些脸上带着为难的也当即表示愿意把人送来。
“楚侯急着用人,他那边可等不得。”陈宫说道:“酒宴已开,我也容不得你们半道离开。不如这样,你们各自派身边的人回去,把仆从和仆妇都给送来。谁的人送到了,谁就可以离开官府。我这样处置,会不会有人觉着不妥?”
其实很多人都在肉疼,不想提供人手给陈宫,可他问起会不会觉着不妥的时候,又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陈宫与众人说话的时候,孙策一直在旁边看着。
他倒是很佩服陈宫,能把这些常年厮混在市井中的人都给耍弄的团团转。
要是这件事交给他处置,他自认肯定不会比陈宫处理的更好。
尤其是陈宫把人都留在官府,要他们各自派人回去给献出的仆从和仆妇送来,没有送来的一律不准离开,更是让孙策佩服的很。
像这样强硬的手腕,孙策自认也是可以做到。
然而一边向人讨要人手,一边又以这种方式把人给留下,孙策自认他抹不开脸面。
陈宫话说的委婉,众人也都知道,他们要是不把人给送来,今天恐怕是走不出官府,立刻就有反应快的吩咐跟来的随从回去带人过来。
有人吩咐随从离开,更多的人纷纷效仿。
当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派了随从回去带人,陈宫满脸笑容的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诸位对楚侯的情义,我是亲眼见证了。这杯酒,我代楚侯敬诸位。”
陈宫再次端起酒杯,已经入了套的众人也只好把杯子端了起来。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好言好语劝说,要他们拿出一些好处,他们会心中各种不爽。
一旦不和他们说什么好话,只是强迫他们把好处送来,大多数人则会老老实实的接受。
陈宫正是看穿了在场诸人的心思,所以才不打算与他们好好商谈,直接让他们把人送来了事。
众人派回去的随从陆续带着足够数量的仆从和仆妇来到官府。
参加酒宴的足有一两百人,每一人有代表着一户,送到官府来的仆从和仆妇竟然有将近两千。
凡是把人送来的商贾和士人,陈宫都没再拦阻,任由他们留去自如。
酒宴虽好,参与的众人面对如此大的威压,哪还会有心思等到宴席结束?
随着送来的人越来越多,离场的也是不少。
当最后一个商贾的随从把陈宫要的人送到,那人起身告退以后,孙策对陈宫说道:“陈公有这样的法子,要是早拿出来用,即便兵工厂没有出那份告示,也是能够找到足够的女子送去做工匠。”
“确实可以找到足够的人,可楚侯以后要是用人,又该怎么办?”陈宫向孙策问了一句。
“关楚侯以后用人什么事?”孙策不太明白的回道:“只要把人都给送去了,楚侯得到足够的人,当然会心满意足。”
“伯符将军可是没有明白楚侯的心思。”陈宫说道:“楚侯要用人,并不仅仅只是兵工厂。以楚侯的能耐,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只要把彭城的商贾和士人都给请来,每一户让他们送些仆妇和仆从,人手也就够用了。他所以没有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百姓接受让女人出外做事,这样的事情得要慢慢改变,让百姓逐步接受。倘若百姓没有接受,将来楚侯再用更多的女子,又从哪里找到足够的人手?要知道,商贾和士人家中的仆妇、仆从也是有数目的。”
“陈公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孙策说道:“既然人已经凑齐,我这就带着他们去兵工厂。想必此时楚侯正在那里。”
“伯符将军好走,我就不远送了。”陈公向孙策拱了拱手。
孙策回礼告退,招呼他带来的卫士,领着那群被主家送到官府的仆从和仆妇往兵工厂去了。
他来到兵工厂的时候,吕布果然还在这里。
见孙策带来这么多人,吕布问道:“离天黑还早,陈公台是怎么做到凑齐这么多人的?”
看着孙策带来的人们,吕布有些疑惑,除了他要的女人,随同前来的居然还有一群青壮年男人。
孙策回道:“回禀楚侯,陈公台并没有向百姓征募,他只是把彭城的士人和商贾都给召集到了官府,每户人家强令送上两名仆从和十名仆妇。前去官府的商贾和士人少说也有一两百,他们送来的人仆从和仆妇,有一两千人也不算出乎意料。”
吕布点了点头,对孙策说道:“把人都给带到兵工厂的空地上,张世平有话和他们说。”
答应了一声,孙策吩咐卫士把人都给送到厂里的空地上。
孙策和吕布说话的时候,张世平就在一旁。
听说他带来的女人都是士人和商贾家的仆妇,张世平问道:“敢问楚侯,这些女人在兵工厂里,是不是也要像公告里说的那样……”
“来到兵工厂,她们和以往的主家就没了任何关系。”知道他想问什么,吕布说道:“他们都是兵工厂的人,当然不能让人随意骚扰。”
“楚侯的意思我明白了。”张世平问道:“稍后说话,要不要把那些原本在这里的工匠也都给招呼上。”
“你觉得呢?”吕布冲着他微微一笑,向他问了一句。
张世平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的回道:“要说的事情很多,当然应该把那些原先就在这里的工匠都给叫上,否则以后说不准还不惹出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