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睡的正香甜,卫士突然禀报,说是陈宫来访。
追到彭城讨要青州军,却遇见吕布耍赖不肯还他,夏侯惇心里十分不爽。
吕布说要让青州军去煤矿掏煤,夏侯惇当然不肯相信。
他留在彭城,无非是想看着吕布究竟会不会那么做。
青州军要是被送去掏煤,吕布先前积攒的声望很可能会一落千丈。
历经沙场的勇士,骨子里都有着极其强烈的骄傲。
让他们去做本该民夫做的事情,绝对是对士气极其严重的挫伤。
在彭城住了好些天,夏侯惇并没有等到吕布下令让青州军去煤矿。
他本打算过两天追问吕布,没想到陈宫居然深夜来访。
往往深夜来访,不是有要紧是,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夏侯惇虽然是员猛将,却也带兵多年,并不是个蠢人。
他坐起来吩咐卫士:“请陈公到偏房一叙。”
起身洗漱,夏侯惇来到偏房,陈宫已经在房间里等候。
“已经是下半夜,陈公突然造访,是不是有要紧事说?”见了礼,夏侯惇问陈宫。
“实不相瞒,我才从温侯那里回来。”陈宫说道:“不仅是有要紧事,而且事情要紧到无法拖延片刻!”
夏侯惇茫然。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究竟有什么要紧事,值当陈宫深夜造访。
“曹公发兵庐江,不知夏侯将军听说没有?”陈宫故作神秘的问道。
身在彭城,得到消息当然不会像吕布那样便捷,完全不知情的夏侯惇一愣:“主公向庐江用兵了?”
“李曼成将军在义井大破淮南军,阵斩淮南猛将李茂。”陈宫又问:“难道没人告诉将军?”
“我在彭城,消息来的当然要晚些。”夏侯惇懊恼的说道:“陈公这么问,岂不是让我难堪?”
“夏侯蒋俊杰不要误解,我可没有要将军难堪的意思。”陈宫陪着笑:“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消息告诉将军。”
“然后呢?”夏侯惇问了一句。
他料想着,陈宫接下来该提醒他应回到曹操身旁,为曹操讨伐庐江建立功勋。
可陈宫偏偏没那么说。
“我只是告知将军而已,没其他要说的。”陈宫回道:“天色不早,不敢耽误将军歇息!”
送来消息,陈宫却不给任何建议,夏侯惇顿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连忙问了句:“公台不觉得我该回到主公身边?”
“将军回不回去只看本心。”陈宫说道:“我并没有任何建议!”
“我和公台也算是熟人,总不能一点建议不给?”陈宫的建议决定着夏侯惇判断该去该留,他还不死心的追问。
沉吟了一下,陈宫说道:“我倒是想劝将军回去,就怕被将军误解,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他再次拱手:“夏侯将军请歇着,我先告退!”
“公台留步!”陈宫退出房间,夏侯惇追了出来:“还请公台明示,我留与走有什么不同?”
“将军留在这里,无非是想看着温侯派遣青州军前往煤矿。”陈宫说道:“一旦青州军去了煤矿,将士们士气必定低落。不仅曹公放心,将军也会放心不少。”
被陈宫戳穿心思,夏侯惇顿时觉得尴尬。
他很不自然的嘿嘿一笑:“公台这么说,可真是冤枉了我。”
“我有没有冤枉将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在这里究竟能等到什么?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陈宫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温侯其实并没打算派遣青州军去煤矿,将军在这里等上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
夏侯惇错愕:“这么说我是被温侯骗了?”
“那是当然。”陈宫坦诚的说道:“温侯在青州军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将军想必也是能够看得见。青州军将士跟了温侯,有战功者得赏。淮南一战,不少出身卑微的将士如今做了伍长、什长甚至百长。跟着将军,他们有没有出头之日?将军把他们强行带走,会不会被将士们记恨?”
“记恨又能怎样?难不成他们敢反?”夏侯惇一瞪眼:“谁敢有微词,我斩了他!”
他随后向陈宫拱手:“多谢公台以诚相待,明天一早我就去见温侯,请他把青州军还给我!”
吕布没打算让青州军去煤矿,夏侯惇找到了讨要的理由,他当然得谢陈宫。
可陈宫却冷然一笑:“夏侯将军要是真那么做,只怕是再也回不到曹公身边。”
“难不成吕奉先会为了青州军害我?”夏侯惇眉头一皱。
“温侯怎么可能害将军?”陈宫说道:“他诚心投效曹公,当然不可能谋害曹公身旁的人……”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夏侯惇说道:“彭城之内,除了他,我也不会顾忌谁!”
“将军在彭城,即使把事情做的再过,温侯也不会对你怎样。”陈宫说道:“不仅温侯不会怎样,子龙、文远等将军也不会怎样。”
“那我就更放心了!”夏侯惇松了口气:“幸亏公台告知,否则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明天一早讨要了青州军,我即刻返回主公身边。”
“将军自便!”陈宫微微一笑:“我会为将军准备好棺椁,请温侯为将军大肆操办葬礼!”
夏侯惇错愕:“公台刚才还说……”
“温侯与徐州诸位将军是不会怎样,可青州军将士会不会怎样,就没人能够保证了!”陈宫说道:“将士们以往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清楚,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却被将军打破。敢问将军,他们会不会记恨?”
“难道吕温侯会不管不问?”夏侯惇皱紧了眉头:“只要他发话……”
“将军太天真!”陈宫的笑容越发灿烂:“温侯本来就不想归还青州军,他可以不对将军怎样,将士们要怎样,难道他会从中阻拦?”
“话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说,先走一步!”陈宫再次告退,不再理会还错愕着的夏侯惇,转身离去。
夏侯惇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一时半会居然没理清楚其中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