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铮坐在餐桌前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这大概是自己这半辈子以来,第一次跟女性烛光晚餐,不过可惜的是,吃了半个小时了两个人都是勾心斗角唇枪舌剑地互相试探,绝没有半点浪漫的气氛可言。
初次见珍妮,是在拯救行动的当晚,孟铮对着满身血污的珍妮只是在大脑里重复了一片她照片里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印象,无非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金发女郎而已。就像今天晚上刚从珍妮的住处接她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多么的印象深刻,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眉毛长的就像是两把长剑,跟在她身后的土狼脸色漠然,大概珍妮说回家换衣服是的的确确就只是换了一件衣服而已,并没有逃跑的心思,土狼对她用刀的技术非常感兴趣,估计没能亲手练练心里有些遗憾。
当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这大概是孟铮认真的正眼看了看珍妮,初看珍妮的眼睛的时候,竟有点讶然。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说有的女人,初看第一眼,并不会惊艳,甚至会很平淡;再看的时候,就像是杨柳上初发的细芽,会觉得清新自然,当你认真看着她的时候,她就像那被云雾笼罩的青山绿水,突然间一丝清风吹得云开雾散,你便看到的是那青山耀眼、碧水泛波,会让你沉醉。
他想,珍妮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女人了,也难怪徐源那么沉迷,三年了,夸张点说连根手指都没有碰到,还一如既往地爱着。
珍妮也偶尔会看着孟铮微笑,她的笑像是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闪电般耀眼,她将浓密柔顺的一头金发随意地在头顶盘了一个结,还有几绺不太驯服地从发髻里伸了出来,贴在脸上,她的脸看上去也没有化妆,大概匆忙之中也抹了点淡淡的口红,可是这却跟她身上的华贵的晚礼服毫无冲突,十分自然。
“对了。白先生,上次你们救了我跟徐源,还没有亲口跟你说谢谢呢。”珍妮撩撩额头上的一绺发丝。
“不用客气,我想,即使是徐先生没有雇佣我们去救你们,也会有其他的人去救你们,我说的对吗?”孟铮下意识地晃了晃头,回过神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啊,如果谁以为她的心性跟面相一般的美好,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白先生,我们不需要再互相试探了,我承认我对徐源的家庭背景很有兴趣,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拜金女,可是这并不影响我爱徐源,所以,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甚至说,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能有机会进到徐家的核心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珍妮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并不担心您跟徐源去说什么,毕竟我们有共同的喜好,你说对么白先生,我们在互相尊敬的前提下,能够获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你说呢?”
珍妮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摇晃,孟铮眩晕。他抬抬手,低笑,“珍妮,珍妮,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你了。”
“其实很简单。”珍妮轻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么,请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我可以不为难你,你知道,如果我愿意的话。”孟铮紧紧盯住珍妮的眼睛。
“我相信你做得到。”
“然后?”
“爱丽丝,爱丽丝费尔。”
“哦,爱丽丝,你究竟有多少化名呢?我对姓费尔的女性一直都非常尊重,我有一个也是姓费尔的女性朋友,她的丈夫去世了6年,她竟然坚持不嫁人,更别说去寻找安慰了,这种坚持,我真的很欣赏。”孟铮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段话。
“当然,我们的家族传统,相对比较保守,再说了这不是你们中国人也遵循的传统么?”珍妮的笑容僵了僵,她知道,徐源大概是什么都跟对面这个家伙说了,不过,她也干脆将她自己猜疑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想传达给孟铮的意思是你恐怕也不是什么白烈特吧。
“嗯,你说的很对,我们民族传统也趋向于保守,不过既然是传统,保守也就对了。虽然我很多年没去过中国,但这却改变不了我是中国人的事实啊哈哈。珍妮,我还是叫你珍妮吧,我喜欢这个名字。珍妮,徐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会潜心于学业,这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说,他父亲的住宅,打算让我暂时找一家公司打理,你有什么好介绍么?”
珍妮很自然地将杯中酒喝完,举举手示意服务生过来帮她把酒加上之后,才微眯着眼,看着孟铮,“白先生,你看你还是要跟我打哑谜,地下室的东西已经没了,不仅是我找过了,在我之后,应该还有几拨人刮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吧。”
“至于徐源,万一我想他了,我就会去找他的。”
“哦?我不明白。”孟铮的眼睛也微眯起来。他在想自己怜香惜玉的本能占掉自己暴虐性格因子的几成,在想待会儿把她带到哪里去开始审问。
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动用刑罚。女人跟男人都是人,何况是对面这样的经过各种训练的女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恐怕你拿刀子切掉她的手指,她还会在微笑。
室外雨消云散,被高楼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中隐约中能看见星光,街上也开始有了行人,左前方的阿尔法大街上,一台灰色的本田雅阁从右边拐角处驶出,朝餐厅方向行驶了几百米之后,打着左转灯再驶向对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路侧停车位停着一长溜的汽车中间,一辆蓝色的斯巴鲁无声无息地从中间滑出,司机麻利地倒车、转弯,也跟在灰色本田的车后进到了停车场,车辆经过那台灰色的本田,径直下到了最下面的负三层。
餐厅内,珍妮将餐盘里的最后一块牛排也嚼碎了小心地咽下去,她看着孟铮面前丝毫未动的牛排,不禁惊讶地张大了眼,“白先生,再多的心事,也不能不吃晚餐吧。这家的牛排,在唐人街算是好吃的了。”
孟铮有点尴尬,他的确将全副心神都用在怎么样去套话去了,这种唇枪舌剑的事情,孟铮并不擅长,以至于他对面前的牛排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至于红酒,他倒是一个人干下去一大半。
“抱歉,如你所说,我的确是有心事,有些食不甘味。要不,我们走一走?换一个地方再坐坐?”孟铮看看落地窗外的街道,8、9点的唐人街,还是非常热闹的。
他反手去摸向自己的口袋,然后僵在那里。珍妮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捂嘴直笑,“白先生,你这样的状态不太好啊。”她当然不是嘲笑孟铮没带钱包,而是觉得,眼前的这位男士竟然会忘记这样的事情。
“唔,对不起,让你破费了。”孟铮看着珍妮将钱递给服务生并留下小费,老脸一红。尤其是那位来结账的中国籍男***生,用难以捉摸的眼光看着这位衣冠楚楚却掏不出钱来买单的同胞,并冲着孟铮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兄弟啊你厉害啊之类的那种感觉,让孟铮更加郁闷。
“没关系,下次你请,据说中国人很大男子主义的对吧。”珍妮一边开着玩笑,轻轻将椅子往后推开站了起来,孟铮也起身走在她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门口。
“大头,走死角,他们两个人,我还没搞定呢。”孟铮的耳机里蓦地传来唐文的声音。他抬手在耳朵上敲了敲,示意唐文他收到了,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待服务生将门拉开,他示意珍妮走在前面,然后自己施施然地从珍妮身后走出门口,再迅速地插在她前面转到旁边的电线杆侧边。
“怎么了?”珍妮惊愕地看着孟铮。
孟铮心里面骂句娘,装,就让你装吧。
他心里念头一闪而过,伸手从电线杆旁边闪出,一把将珍妮拉了过来。
然后,斜对面的4楼火光一闪,几乎同时,一颗子弹擦着孟铮的耳边,在他身后的玻璃门轰然破碎。
“找你的?”珍妮俯身躲在路旁的小车边,抓紧自己的小提包。
“找我俩的。”孟铮蹲在她身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珍妮狐疑的眼神,“不信?你可以冲出去试试。”
餐厅里开始传出尖叫声,以及有人大喊‘卧倒’的声音,也有人拔腿朝门外就冲的。珍妮看着混乱的人群,一咬牙,突然跳起来跑向朝餐厅门的左侧马路,子弹像是被她牵引动了按钮一般地从她身边呼啸射过,一位行人呻吟着躺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一位女士蹲在地上抱头尖叫……
“是谁?”珍妮大口喘气,对着在另一边的微笑的孟铮用口型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孟铮耸耸肩,看来她真不知道。他便也用口型告诉她,“你的朋友。”然后伸出三只手指,慢慢弯曲,口里还在数数,“1、2、3~~。”他耳机里传来他唐文的声音,“搞定,土狼,你那边呢?”
“我还没找着,他妈的,我现在看谁都像是杀手。”土狼在耳机里骂骂咧咧,“大头,你们出来做个靶子吧,放心,我视野很棒,包你死不了。”
“喂,你指的他们是谁?”珍妮突然之间又快速冲回孟铮的身边,不过这一下竟然没有子弹过来,她还有些奇怪。
“啊?我说了是你朋友啊。”孟铮张张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他想起来刚才用口型说话的时候,说的是中文。
“我的朋友?”珍妮没留意到口型那些细节,只是惊讶地问,“你胡说八道。”
“嗯,是你的朋友,因为今天我们俩见面被很多人知道了。”孟铮眯着眼,仔细看着街上朝两旁冲的人流,皮鞋跟高跟鞋撞击在马路上的啪啪声跟偶尔踩进积水的声音让他有点焦急。
珍妮怔了怔,她突然想起孟铮刚才那怪怪的笑容,脑袋里又闪现出另一张脸,那个头发永远一丝不苟地头顶梳拢、笑起来像一条响尾蛇似的上司。
“走。”孟铮伸出手拍拍她的胳膊,“有武器不?”
“没有。”
“你没带武器??”孟铮转过头惊讶地看看珍妮,“我只有一把枪。”
“我带武器干嘛?”珍妮有点恼怒,她的确不喜欢带着那沉甸甸的东西放在包里,再说了她知道孟铮这几个人肯定不是来杀她的,杀她不需要带她来西餐厅啊,自己带武器干嘛呢。
孟铮有点无语。他直起身子,摆摆手,示意珍妮跟在自己身后,然后朝着混乱的人流跑过去。
“可恶。”珍妮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高跟鞋的后跟插进某个碎裂的路面小洞内,差点没让她扭伤脚踝。
“怎么了?”孟铮的右手放在衣服左内侧抓着枪柄,一边仔细擦看着人流中的可疑,一边反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我是说高跟鞋。”
“你现在还不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跟身份?你看看,你的朋友还想要你的命呢。”他们两个人走向街边,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我面前演戏啊。”珍妮也笑眯眯地回应他,不过她现在的确有点别扭,高跟鞋啊,这东西不适合在雨夜的街头使用。
她的话音未落,几个踩着滑板车的男孩呼啸着从她身边滑过,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名男孩手里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把轻巧的格洛克17 对着珍妮开枪就射。
一旁的孟铮仓促间也来不及思考,只能下意识地左手将珍妮一拉,将她摔倒在地上,右手顺势拔出腰间的马格南小鹰2手枪,抬手朝着男孩的头部开枪,可是格洛克17里的子弹也射在了孟铮的身上,巨大的撞击力让孟铮整个身体朝后摔了出去,他在倒地的时候,还在持续扣动扳机,9毫米的子弹全部射进那名男孩的身体。
土狼从阴暗的角落里低声咆哮着冲向躺在地面的孟铮,那另外几名踏着滑板的孩子呆呆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朝这边张望,他们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珍妮也呆在原地,一只手捂着嘴,看着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着光亮的湿漉漉的地面,那里躺着生死不知的孟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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