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张国边地远离荒蛮大洋,却毗邻一条宽足数里,长则一望无际,不可衡量,水流浩荡之长河的巨木丛中。
无数周身布满青色长羽,首尾盈丈,展翅两丈有余,长着鹤首、鹰身、鹏翅、雕爪的大鸟筑巢在苍天大树之上,沐浴着晚霞,成群结队的凌空冲进河中,扑鱼觅食。
树下,许多身穿皮袍,嘴巴里含着奇形竹哨的中年人,仰头望着群鸟捕猎,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而当看到一节河段聚集了太多大鸟时,他们中便有人急忙吹起口中竹哨,引着部分大鸟散开。
张还生从熊倪城御风数百里来到此处,恰好望见这一幕,心中不觉一阵欢喜,默默想到:“这么多的风君子已经快养成群,等到生卵、孵化,我麾下便又添一强军。”
原来这大鸟乃是张还生两年前驱使从者族群,在海上秘密伏击旧齐姜氏的船队,获得的那数千禽卵孵化而来。
生长成熟后便是炎黄中域霸主齐国三大强军之一,‘烈风士’的坐骑‘风君子’。
因为和新齐王室结下秘盟,相约合力剿灭旧齐姜氏,张还生怕新齐朝廷知道自己拥有可以成规模编造强军的风君子后,生出变故,所以便一直命令牧人,隐藏在远离人居的张国边疆之地,放牧鸟群。
而之所以五行力士和断肠飞龙骑编成之后,除了在张国境内巡弋示安定民心外,还要巡边,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时时搬迁的风君子牧场,为外人发现,预先做的防护手段。
欣赏完风君子群飞扑食的雄姿之后,张还生落在大河中流,一片树枝混合着黏土造成的营地前,施施然的走到骑乘着猛毒龙,拱卫军营的一列军士面前,依着军法亮出令牌道:“汝军遣使密奏军情,今朝廷回复已至,速引吾去见莫军主。”
张国如今黎民已用千万计算,要说普罗大众人人都能认出国君的长相,早已是绝不可能,但断肠龙骑军为国之重器,情况自然不同,军营里便有张还生栩栩如生的画像,每日清晨操练前所有军士都要对着画像顶礼膜拜,那守门的军士自然认的来人是谁。
但军令如山,既然国君依着军法入营,他们也不敢越礼,只能在坐骑上深深弯腰俯首,激动的浑身微颤。
之后稳了稳心绪,那守营的龙骑首领跳下坐骑,腰不敢伸的双手接过张还生亮出的令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朝廷上使已至,许埵,汝暂代吾统领诸人守住营门。
我引着尊使去见军主。”
话音落地,一旁的骑军中自有人满脸涨红的高声应,“是。”,那龙骑首领却已恭恭敬敬引着张还生走进了营地之中。
片刻过后,在军营宽敞,已经燃起火盆照亮的大帐里。
张还生高居正中、上首,披着白虎皮的主位上,下首断肠飞龙骑所有四品以上武将都已的列于两旁。
国大则君贵。
随着张国在短短十余年间从无到有,由弱至强,如今更是拥有了可以和那些立国数百年的炎黄强邦抗衡的国力,国内庶黎、官吏看待张还生的想法,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由幸运得国的强者修士,转变成了应天承运而生的救世君王。
但是民心虽然,张还生的性子却未变,见众人全都一副正襟危坐,面目肃穆的样子,他特意未提正事,而是温和一笑,望着莫达叙旧道:“许久不见,莫哥倒是练得好兵,这断肠飞龙骑已很成样子了。”
莫大自幼便在旭国慈济堂中和张还生相识,本是旭国啸风军中的校尉,林间蛮军远袭旭国剿灭了啸风军后,他穷途末路之下和结义兄长汉升谯一起,投奔了已于海上立国的张还是。
最初几人其实都有些迫不得已的味道,但不成想因祸得福,其他人不提,单说莫达便先是获封新啸风军副将的高位,之后更升迁成了断肠飞龙骑的军主,获得左将军的封号,成为了张国五方将军之一,位置仅在骠骑将军、大将军之下。
此前位鄙时他本是爱说笑的性子,如今威福自用后行事却日见庄重,听到张还生亲切夸赞,并未陪什么笑脸,而是肃然说道:“将为军魂,吾得大王信重,委以重任,敢不尽心竭力训造强军。”
张还生闻言继续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兄长辛苦了,待到年末休沐,咱们去白刀姐家与升谯大兄、阿狸哥一起好好聚上一聚,痛饮一番为你庆功。”
莫达这才一笑点了点头应了句,“正当如此。”,但却又很快便恢复了肃穆的表情,沉声说道:“但私情可叙,公事上却要分个清明,汉将军几次想要征调吾军龙骑至啸风军战船…”
“好了,好了,我知道猛毒龙乃是山中异兽不习水性,”张还生听到这话,不等莫达将话讲完便苦笑着打断道:“啸风军战船上就算需要能够飞天的骑军相佐,也是未来骑乘‘风君子’的强军更加适合,升谯大兄的要求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你俩本是结义兄弟,又何必因为一点事情闹成这样,连上三、四道的奏折。”
莫达闻言猛的站起身来,眉头深锁的拱手施礼道:“大丈夫行事当公私分明!
吾深受大王君恩,执掌一军,岂能因结义私情而废公理,迁就兄长,若大王真当莫达是如此样人,还请除我军职,消我爵禄,放我归于民间,做一散淡闲人。”
见他发怒,张还生苦笑着叹了口气,语气一变道:“左将军何至如此,孤知你忠烈,适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汝不愿听便罢了,咱们去看看那发现野人之处吧。”
听张还生称孤道寡,谈起了正经事,莫达马上收敛了面上怒色,恭声应道:“是,大王请随我来。”,头前带路引着张还生走出大帐,骑上只猛毒龙,率领着一众兵将腾空而起,出了军营,沿着河道朝前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