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张还生不禁欢喜的想到:“这是开埠成功了吗,之前年余都没有一点动静,没想到改县立国之后却马上就有了起色,竟然吸引来了这么多的海商,真是奇哉怪也,怕是森玄机又施展了什么手段。
孤岛一座时,无论人丁几何,格局多大,终究是一潭死水。
如今外来的商船一至,便等于和外界的大洲、万国有了交流,这潭水便等于有进有出的流淌起来,成了活水。
虽然现在只这小小的‘有鱼村’一条涓涓细流,与外交流,但未来却未尝不能化为大江大河!”
他正乐滋滋的畅想未来之际,突听到脚下有人肃声喊道:“上边驾风的修士听着,此处是炎黄张国商贸重镇有鱼,不禁走马,却禁飞行,违例者火机重弩伺候,
若识相的阁下现在便下来,否则的话,弩箭齐发后受伤毙命,吾怪我等巡逻甲军言之不预也。”
听到这话张还生暗自一笑,心中想到:“森玄机果然是机巧人物,才刚通商便设下了秩序、规矩,免得日后生乱。”,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地面上一队甲士已经扬起臂弩朝自己瞄准。
再看左右火光乍现,原来那坊市两旁的楼榭顶上竟能装着能喂火药的机关巨弩,他微微一惊,忙落到了地上。
张县如今丁口二十五万有余,早已不是人人都记得张还生面目的时候,再加上夜里借着火光看人,再亮堂脸孔也有些阴影,所以一队甲士竟都没认出面前之人,便是张国之君,他们的爵主。
不过甲士们接下来的表现倒也客气,见张还生乖乖落地,便马上将臂弩收了起来,为首的卒长高声说道:“看你也应该是初次违例,便不罚金了。
须知我张国是蒙炎黄如今当政的大楚天子,正经册封的诸侯,不似那些孤岛蛮人建的土城、野邦般毫无规矩,还请阁下以后小心些。”,之后便不再继续理会张还生,自顾自带着属下继续巡弋起来。
目送这一队甲士远去,张还生哑然失笑的喃喃自语道:“这才真真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吧。”,环顾左右,找了间挂着‘飘香阁’的花楼酒肆,漫步走了进去。
这飘香阁总共三层,一楼摆设便像是寻常酒肆一般,里面有张黄木的柜台打酒,一旁放着喷香的炖菜、面饼,西面搭着个小小的戏台,有着百戏表演,客人花不了几个钱便能酒足饭饱,顺便着消遣一回。
因此此时已是深夜,所以店中上座不多,可还是有些许的水手、船夫模样的人喧闹的喝酒、聊天,听一位百戏先生讲着评话。
人族四洲万国虽然语调或者有些词汇不同,但基本的语言却都相通,因此一个像是煤块成精似的乌黑大汉,一面喝着奶汁样的米酒,一面有滋有味的听着炎黄《封神传》,从道理上讲毫不奇怪,可张还生见了却怎么都觉得古怪异常。
“客人需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上等的清波糯米酿成的米酒,若不想喝柔的五粮打底的烈酒也有…”见客人进门就眼睛发直,一个瞧着只有十几岁,面相机灵,口齿伶俐的少年便迎了上来,不住口的说起了套话,也不知这么晚了,为何还有如此精神。
说了一会子,见张还生一只沉默不语,他悄然打量了下张还生的穿着,感觉虽不特别华贵却也并不寒酸,便指指二楼道:“要是不想听评话,看百戏,楼上还有管家择出的美貌娇娘唱曲…”
“官家择出的美娇娘,那不就是…”张还生闻言回过神来,脸色一变,但转念一想,“中古大贤管仲,管子,于夏朝时强古齐而图霸,曾辅佐桓公九合诸侯,礼让天下开法家先驱。
此等人物,强国之策中尚有‘开官娼’一条,何况如今。”,只能心中暗自苦笑的摇摇头,熄了怒火,开口说道:“听曲就不必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只喝碗米酒,吃点饭食,填饱了肚子便想去睡了。”
“那您这边请。”少年闻言殷勤头前领路,带着张还生来到柜上,笑嘻嘻的嚷道:“周二叔,周二叔又有客人到了,来一壶上好的米酒,两碗荤素配着的炖菜。”
那柜上的中年掌柜却没他这么好的精神,闻言死皮耷拉眼的点点头,打好酒,盛完菜,望着张还生道:“诚惠,铜子五百。”
这价钱之高,也就比熊京内城那些名满炎黄的酒楼差上一筹,听的张还生又是一愣,不过想想在这孤岛之上,面对着豪富的海商做独家生意,不卖这样的高价也对不起祖宗,他又释然的一笑,从衣袖里摸出个银珠来,“不用找了。”
一个银珠可换一千铜钱,用来付五百铜子的账便等于给一半,赏一半,无论在哪都得算一等一的豪气客人。
可没想到那掌柜接过张还生的银珠却勃然变色,上下打量着他道:“先生就算是第一次来我张国,下船时也应该听‘宣讲官’三令五申的说过,外间钱币只有在官办的商司换成我张国的银钱,才能使用,否则与你交易的商家便是重罪吧。
这深更半夜的来试探于我,莫不是官府的探子,或者想要寻错,要了我的命,顶我的位…”
“掌柜的,你想的多了,我确是不懂规矩。”听那中年掌柜越说越怒,张还生语气果决的打断了他的话,扭头望着刚才招呼自己的少年道:“你可知道那兑换银钱的商司在哪?”
“一直向西走,到坊市的尽头就到了。”少年恭敬的说道,之后便开始小声安慰那中年掌柜,“周二叔,我知道你被临街马家掌柜私收外钱,被砍了脑袋那件事给惊着了。
但是这邪火也不能发到客人身上啊,生意人吗,总是和气为上…”
张还生在一旁听了,突地一笑道:“你年纪虽小,倒是个天生心眼活泛的生意人,叫什么名字啊?”
“啊,小的名叫张叁山,是自己取得。”少年一愣答道。
“张叁山,名字虽不算十分雅致,但却有几分气魄,”张还生复又笑笑道:“明日便去熊倪城中找户部衙门,让尚书官给你安排个差事吧。
就说是我张还生讲的。”,从脖颈上的储物珠中取出张名谒丢在柜台上,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