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着面孔,坐在伦勃朗饭店五楼套房中的波托瓦一边小口啜饮着纯麦芽威士忌,一边斜眼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几名下属:“整整一个上午,你们居然连卖家是谁都没能查出来?”
很是忐忑地彼此对望一眼,一名胳膊上留着几条明显刀疤的黑人青年揣揣地开口说道:“卖家藏得很严密!我们已经对接了所有在塔维地区的掮客和有实力的中间人,可他们都只答应尽力去帮我们查找卖家,但谁都不能做出保证!”
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纯麦芽威士忌,波托瓦伸手从身边的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取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看来你们需要提提神!过来,我的孩子!”
如同被毒蛇盯上了的青蛙一般开口说话的黑人青年僵硬着腿脚走到了波托瓦身边屈膝跪地,将留着几道刀痕的胳膊伸到了波托瓦面前。
熟练地挥舞着银色的弯刀,波托瓦毫不客气地在那名青年的胳膊上割开了一个T字型的伤口,再用方才盛着威士忌的杯子接了半杯鲜血,慢慢地举到了自己眼前:“好的鬣狗总是在受伤后才能与狮子搏斗!去吧去找到那个卖家,然后把我想要的东西带到我的眼前!”
强忍着胳膊上伤口传来的痛楚感觉,跪地的黑人青年忙不迭地站起身子,与所有的同伴一起朝套房外走去
似乎是早已经见惯了波托瓦的这副做派,在刚刚走出了套房的瞬间,被割伤了胳膊的青年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瓶军用级止血喷雾,毫不吝啬地喷在了自己的伤口上,这才咬牙切齿地低叫起来:“我们还能上哪儿去找那个该死的、不愿意露脸的卖家?整个塔维城区的掮客和中间人,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可那个该死的卖家根本就不露面!”
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另一名黑人青年小声应道:“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波托瓦每一次都是这样,想要抢在所有人之前进行廉价交易,甚至是黑吃黑。在这个圈子里,他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实在无处可去,谁会愿意为他”
话说半截,几乎所有的黑人青年全都低头看向了自己布满了刀痕的胳膊
因为严重的部族武装冲突,在卢旺达已经发生过好几起震惊世界的大规模种族屠杀事件。年深月久积累下来的仇恨,几乎已经无人能够化解。为了削弱敌对部族的有生力量,彼此厮杀的部族武装之间,甚至会刻意砍掉敌对部族中成年男性的胳膊,以此来制造大量的残疾人,进而拖垮对方部族的生存环境。
尤其是在还有某些势力推波助澜的情况之下,想要在卢旺达手脚俱全的好好生活,除了加入己方部族的武装力量之外,再无他途!
而作为部族武装的首领,波托瓦早已经凶名在外。仅仅是为了标榜自己的残酷与相应的执行力,波托瓦甚至能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将某个突然进入自己视野的手下用机枪打成筛子,再将那一团烂肉扔去喂了鬣狗。
在这样的情况下,波托瓦身边的每一个手下,都处于一种奇异的生存环境之中——逃离必死,却也活得朝不保夕
深深吸了口气,被割伤了胳膊的黑人青年眼见着伤口已经慢慢止血,这才无奈地举步朝着电梯方向走了过去:“再去碰碰运气吧或许那个该死的卖家,会在武器交易市场开市之前露面呢?”
几乎是在那几名黑人青年走到电梯门口的同时,装潢考究的电梯门却是豁然而开。一名酒店侍应生只是抬眼看了看站在电梯门口的几名黑人青年,顿时微笑着将一个金色的托盘伸到了为首的黑人青年面前:“有一封被要求呈送给波托瓦先生的便签!”
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为首的黑人青年毫不客气地伸手抓过了金色托盘上的便签:“是谁要把这封便签交给波托瓦先生?”
微笑着摇了摇头,酒店侍应生和声应道:“那位递交便签的绅士现在就在酒店二层的酒廊品尝威士忌,如果您需要我为您转达任何信息”
伸手在那个金色的托盘上扔了几张小面额钞票,黑人青年直等到侍应生退入电梯、关上电梯门之后,方才疑惑地展开了那张便签。
很明显的,书写这张便签的人很是随意地从伦勃朗酒店的酒吧中找来了一张便签纸,用一支酒吧侍应生提供的油性笔在便签上写下了一串字符与数字,看来毫无出奇之处。但只要是对武器装备黑市交易稍有了解的人,便会明白那一连串的字符与数字,是某种武器的出厂编码信息。
犹豫片刻,刚被割伤了手臂的黑人青年伸手摸了摸腰后别着的自卫手枪,低声朝几名同伴说道:“我们先下去看看,留下两个人回房间通知波托瓦先生,随时保持联络!”
伸手按下了电梯按钮,手臂刚刚受伤的黑人青年与几名同样打醒了精神的同伴在走进电梯之前,全都将随身携带的自卫手枪上了膛,这才将自卫手枪重新别在了腰后。
在武器装备交易黑市上,任何匪夷所思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在这些匪夷所思的情况之中,最为常见的便是为了一件许多人都志在必得的货物大打出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每一次的交易或是接洽,都有可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伏击!
显然是对这种危险性极高的场面司空见惯,乘坐电梯的几名黑人青年全都没在二楼下电梯,反倒是在三楼的健身房区域与一楼大堂分别下了电梯,在确认这两个楼层并无扎眼的人物存在之后,方才从楼体步行走到了酒店二层巨大的酒吧之中。
时近正午,巨大的酒吧中空空荡荡,就连站在酒吧中的侍应生,也很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而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名身形魁梧的白种青年人正端坐在一张桌子旁,举着一杯香槟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酒杯。在那名身形魁梧的白人身边,一名有着明显有着东欧血统的中年白人则是端着一杯龙舌兰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都不等几名波托瓦手下的黑人青年呈环形朝酒吧里仅有的两名客人包抄过去,那喝干了一杯龙舌兰酒的中年白人已经狠狠地一口吐出了酒浆中浸泡着的龙舌兰幼虫:“呸我相见的是波托瓦先生,可不是一群波托瓦先生身边的鬣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