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卡雷与安去到一边,两人虽然还在关注索纳审问的后续事宜,但谈话还是在继续。
“我想请你去一趟杜纳——”安对卡雷说,“帝国既然要灭了我们的总部,不可能还放任着杜纳不管!”
“说的有道理!”卡雷对安点点头,“但是我过去,你在这里撑得住吗?”
“我可是孤家寡人十几年了,和倪雯与倪蕊在一起才是特殊情况,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的话!”安的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只要提到倪雯和倪蕊,他的表情都会显得不太自然,看情况心里还是在记挂着两人。
“好,那我就去杜纳吧!”卡雷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在确定这不是安一时冲动下的决定之后,才说道,“回头我会让莎莉和斯维拉快点过来——”说完,卡雷对安点点头,便消失在密林的阴影之中。
送走了卡雷,安算是彻底回到一个人的状态了,他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法杖上,就像是一位疲倦的风烛残年的老者,目光则不知道去到了何方。
卡纳尔密林的深夜危机四伏,而安却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行动,夜晚总能给他一种难言的安全感,过去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之前与倪雯和倪蕊一同行动,安即便想要在夜里行动也会被制止,且不说倪雯和倪蕊,就连卡雷都特别对安叮嘱过,让安不要在夜晚随意行动,除了几条经常会有人行走的小路。
安这样注视着密林的阴影许久,他从昨夜就开始失眠了,有一股难言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如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其中包含了对未来的恐惧,对倪雯,倪蕊的担忧,对于琪雅难言的情感,以及对于自己所处位置的疑惑。
一向独来独往习惯了的安需要时间来适应领袖的位置,这个位置从今天起,几乎就不会再出现太大的变化,未来只要他去到一个地方,就必定会有人向他咨询自己的困惑,现在只是一切的开始,然而安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位巫师,同时面对拥戴与孤独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还需要面对更多古怪而矛盾的环境,比如赞美与责骂,或者更加可怕的,睿智与冷漠——
“巫师大人——”在安独自吹着卡纳尔密林的冷风,思考着各种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点的问题的时候,索纳从安的身后过来了,他对安行了个礼,相比于首领,他还是更喜欢称呼安为巫师,因为在他认为,安对于首领这个位置似乎并不热衷,就与吟游诗歌中描述的巫师一样,显然,事实也是如此。
“什么事?”安转过身来,问道。
“我想询问您,那几个流浪者该怎么处理!”索纳的态度非常恭敬,过去他有机会见过一位巫师,而在他眼里,显然安要更符合他心目中巫师的形象。
“凯瑞去调查回来了?”安询问道,“结果怎么样?”
“回来了,结果比流浪汉说的还要糟糕,或许是因为他们只是人类,所以嗅觉没有我们灵敏!”说到这里,索纳的眉头皱了起来,“根据凯瑞的叙述,在看见芬尔之前,就已经能闻到刺鼻的腐臭气味了,而且在芬尔的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食腐的野兽,其中还有一些嗜血的怪物,它们躲在阴影里,凯瑞见到野兽后便立刻返回了,但还是受了伤!”
“带我去看看!”安对索纳说。
“是——”索纳应了一声,便转身为安引路,在两人到达据点的时候,另一位半精灵来到两人身前,对两人行了个礼,“凯瑞突然就昏迷了,现在正在发烧,可能是伤口感染了,我们试图从伤口处弄出一些有毒液,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快带我去——”安对过来的半精灵说说到。
半精灵对安又行了个礼,便带着安于索纳进了靠近营地中央的一个帐篷,在帐篷的外围,安见到许多等候的黑色阴影,这些阴影正在窥探帐篷内的状况,在安一行过来了之后,便又往阴影中缩了一些。
安扫了一眼看上去畏畏缩缩的黑色阴影,跟着半精灵于索纳进了帐篷,在帐篷里,安见到一位半精灵的少女正坐在凯瑞身边,她注视凯瑞的目光使安想起了倪雯注视自己,或许在自己受伤昏迷的时候,倪雯也是这样守在自己身边的。
见状,安愣了一下,这时少女也见到了安,她上前对安行礼,“巫师大人,您可以救救凯瑞吗?他被黑煞袭击了,过去我们那儿也有人被黑煞袭击,是一位游侠大人救了他!”少女对安非常恭敬,就好像治愈凯瑞只是安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
“艾莉丝,你先让巫师大人看看情况,过去比尼可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而且也没有陷入昏迷——”索纳将艾莉丝牵到一边,并让她保持安静。
安对艾莉丝点点头,便上前查看凯瑞的伤口,凯瑞受伤的部位是在背部,一道抓痕从左肩一直延续到脊背,伤口附近的血肉已经腐朽,正发出一股股腐臭的气味,流出来的鲜血也是黑色的。
“去营地的篝火哪儿烧一桶热水,还有,给我一柄小刀,要锋利的——”安对站在一旁等候的三人说道。
“是——”站在最外围的半精灵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而索纳则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匕首,“这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银质匕首,过去它救了我许多次性命,希望如今也能就下凯瑞一条性命!”
“艾莉丝,帮我把匕首放在火上烤!”安将匕首递给艾莉丝,而后抽出自己的西方之炎,来到帐篷的门口,“凯瑞,你就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人碰我这柄剑!”言毕,安将剑倒刺在营地的门口,刺入泥土的西方之炎立刻燃起了苍白的烈焰,将入口附近的阴影尽数驱散,一直在营地中休息的丛林狼战士见状也围了过来。
“不要让人靠近或触碰这柄剑——”安见丛林狼的战士们围过来了,便又说了一遍,而后对索纳点点头,转身进了帐篷,这个时候艾莉丝已经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了。
“给我匕首——”安对艾莉丝说道,然后又将一根木棍交给艾莉丝,“如果他半途醒了,就把木棍塞进他的嘴巴,别让他咬了自己舌头——”
艾莉丝对安点点头,表示明白,安便不在理会艾莉丝,开始用烤烫的匕首割去已经腐朽的血肉,艾莉丝站在安的身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安的一举一动,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而安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心只顾着处理凯瑞的伤口。
“水来了!”在安将伤口处理到一半的时候,去打水的半精灵走进了营帐,安拭去脸上的汗水,让半精灵将水放在一边,便让他出去了。
“看见我已经清理了的伤口吗?”安对站在一边的艾莉丝说到,“用热水帮他将旁边的污秽清洗干净——”
艾莉丝按照安的指令,开始帮凯瑞清洗伤口,一开始速度非常慢,也非常小心,这个时候凯瑞的身体已经没那么烫了,却开始渐渐变得冰凉,安和艾莉丝一个在缓缓的清理伤口,另一个就跟着清洗伤口,两人一直这样熬了一整个晚上,才将整个伤口处理完毕。
而后,安让艾莉丝拿来了针线,他在艾莉丝的面前将针掰弯,然后烧红,接着开始为凯瑞缝合伤口,一直到天色完全明亮,一切才算是告一段落。
“呼——”完成之后安缓缓吐出口气,“最危险的夜晚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意志了!”安对站在一边双眼通红的艾莉丝说道。
“谢谢您——”艾莉丝对安深鞠一躬,然后坐回到凯瑞的床边,而安则自己将之前用过的道具之类的东西抬了出去。
站在外边等候的丛林狼战士换着班为凯瑞守了一整夜,其中索纳一夜就这样保持安说的模样站了一宿,一直到安抬着一桶漂浮着腐肉与黑色血水的水桶出来,“巫师大人——”索纳见安出来,便对安行了个礼,“昨夜我见到了一些东西,它们试图靠近这里——”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过去我和它们打过交道——”安对索纳说,“我们站在这里的战士这么多,应该没让它们溜进去,对吧?”
“没有,它们根本无法靠近您燃烧着苍白烈焰的利剑,只要靠近,烈焰便会焚烧它们的身躯,接着它们就会哀嚎着遁入阴影!”索纳将自己昨夜见到的一五一十的都向安报告了一遍。
“这次的行动恐怕凯瑞是没办法参加了,不过有艾莉丝在照顾,应该很快就会度过危险期!”安对索纳说,“我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说着,安取了剑便要往自己的营帐走,突然好想又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待会儿去厨房那儿拿点盐,先围着凯瑞的帐篷撒一圈,如果量够,就再围着我们的营地撒一圈!”他说,“至于那些流浪汉,就先羁押起来,等我们完成突袭再放他们离开,这段时间他们的老板给多少工钱,我们也给多少,伙食我们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