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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四节 横扫(2)

    长刀所向,挡者催糜。

    旧唐书中的记述,在今日成真。

    从艺术加工,变成了现实。

    短短的两刻钟内,张越就已经凿穿了整个马匪的队伍。

    身后,遗尸上百具。

    人的血、马的血,人、马的器官、残肢,散落得到处都是。

    整个战场,宛如地狱的修罗场一般可怖。

    而在他身后,随行的侍从与骑兵,紧密跟随。

    每一个人都无比兴奋、狂热!

    许多人甚至忘记了伤痛,表现的无比癫狂。

    特别是独孤氏族的骑兵们,策马横冲直撞,将马匪们杀的到处奔逃。

    而马匪们也被杀破了胆。

    已经有人,在策马逃遁。

    就是剩下的人,也不敢再上前围攻了。

    他们已经丧胆!

    “乌合之众!”张越扫视了一眼战场,然后就执刀而立,向着马匪们大吼“谁能挡我?”

    作势就要挥刀上前。

    而就是这一吼,让马匪立刻就发生了总崩溃。

    “魔鬼!”他们看着浑身浴血,甲具上不知道沾染多少人马残肢碎屑的铁甲人。

    几乎不敢直视,马上掉头就跑。

    没办法,在方才的短短两刻钟的战斗里。

    这个铁甲人一个人,就杀死了他们数十名同伴。

    而且大部分人,都死的极为凄惨。

    哪种惨烈的死法,是过去他们哪怕在噩梦里也未见过的。

    在他们眼中,铁甲人就宛如是地狱来的恶魔,现身俗世,要追魂夺命!

    那里还敢与这个魔神直面?

    所有人都只恨自己胯下的马匹没有六条腿。

    鸱骨甚至是第一批跑的。

    他很没有勇气的,直接丢下了自己的部下,策马飞奔向桥梁方向。

    只是瞬间,几乎所有马匪,都已经夺路狂奔。

    就连下马步射的弓手们,也是嚎叫着,恨不得手足并用。

    “追!”张越下令“杀光他们!”

    于是,在长陵川河河湾之侧,出现了一个让人惊讶无比的场面。

    至少三百名马匪,被不过百余人的步骑,追在身后,不断砍杀。

    而这些马匪,却没有一个人敢回身交战。

    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跑!

    就和他们曾经在草原上,打破了商队和部落的外围防御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有人甚至被吓得哭起来,跪到地上,弃械求饶。

    但……

    追上来的追兵,就像他们之前追杀和屠戮那些可怜人一样,毫不怜惜,毫不犹豫的挥舞起了手中的屠刀。

    而这些曾经穷凶恶极,不止畏惧与害怕为何物的马匪,现在却表现的如同他们曾经杀戮的妇孺一样。

    甚至更加不堪。

    他们只敢闭上眼睛,趴在地上。

    甚至不敢做任何反抗与挣扎。

    很快,马匪们就被赶到了长陵川河与参合坡连通的桥梁处。

    那只是一条小石桥,最多不过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而已。

    如今,却挤满了人马。

    许多人都被挤下石桥,落到了湍急的河水中,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

    此时,张越却已经将视线,移向了远方。

    远方的山丘尽头,道路浮现之处。

    一面旌旗,已经出现。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旗帜。

    然后,数以百计的骑兵,从远方的山坡上,倾泻而下。

    “句注军……”张越看着,取下了头上密不透风的铁胄,拿在手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持着陌刀,走上前去“吾倒要看看,句注军到底还是不是汉家的军队?”

    “请节旄!”张越扭头对田水吩咐一声。

    “诺!”

    很快的田水,就带着人,将载着天子节旄的马车,驱赶到了张越面前。

    同时跟来的,还有数十名氏族首领。

    “天使神威,奴婢们心悦诚服!”郝连破奴上来就纳头一拜,趴在地上,战战兢兢“愿从天使,为汉鹰犬,任劳任怨,不敢有悔也!”

    其他氏族首领们,也都是趴在地上,跟家养的猫狗一样,拼命的向张越摇尾乞怜。

    “天使神威,小人等敬服!”

    现在,他们已经和独孤氏族一样。

    彻底的被张越所慑服了。

    没办法……

    服从和顺从强者,是他们的本能。

    况且,张越不止是强。

    而且还有着权!

    现在,他们只恨当初眼瞎脑残,没有及时抱大腿,更没有立刻表忠心。

    生生的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都起来吧!”张越却只是摆摆手,然后从田水手里,接过节旄。

    举着这节旄,张越登上马车,向前一指,道“去!见一见句注军的列位明公!”

    于是,马车缓缓前行。

    而在马车之后,趴在地上的氏族首领们,现在根本不敢起身。

    他们只好爬着,跟在马车后面,就像匍匐前进的蚯蚓一般。

    “田水,现在什么时辰了?”张越扭头问道。

    “应该未时过半……”在车前牵引前进的田水立刻答道。

    “哦……”张越笑了起来“司马玄也该来了!”

    ……………………………………

    马原趴在马车里,胖的连马车都有些塞不下的身子,在道路上颠簸着,非常难受。

    但他只能强忍着。

    并不断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

    忽然……

    马车停下来。

    “怎么回事?”马原怒不可遏的骂道“为什么停下来?”

    “大军停了……”车夫答道。

    “句注军停了?”马原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骂道“张垣和蔡荣这两个混账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停下来?”

    “去叫他们来见我!”

    ………………………………

    矗立在马车上,身着浴血后的米兰甲,手持着节旄。

    张越昂着头,站直了身体。

    马车一路向前,很快就迎上了那列队而来的兵马。

    甲骑如云,长戟如林,旌旗招展,阵容鼎盛。

    高举手中节旄,张越看向了他们。

    而迎面而来的士兵们,自然也清楚无比的看到了他。

    长长的竹节,高高举起,牦尾三重,清晰可见。

    如火焰般炽烈的色彩,更是显目无比。

    大军马上就像被踩了刹车一样,径直的停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军阵,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声喊道“吾乃侍中、建文君、全权持节使者张毅,奉天子诏,巡视北塞,抚慰边民,宣抚幕南!”

    声音洪亮,声闻数里。

    士兵们闻之,纷纷侧头,看向了他们队伍里的军官。

    那些戴着肩章,或者在背上绣着背幡的人。

    这是汉军野战部队的特征之一。

    从秦代传承而来的原始军衔制度。

    中低级军官,都有着类似的明显标志,以在战场上告诉士兵们,自己的长官在那里?

    “节旄!”军官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汉家节旄,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而且,也不可能有人在大军之前,假节行事,那是找死!

    于是,军官们立刻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上司。

    那些校尉、都尉、司马们。

    张越却根本不给他们时间,持着节旄,张越大声道“吾乃持节使者,今以天子节,号令尔等!立刻遵我号令,从我将令!”

    士兵们立刻就开始骚动。

    服从天子,服从虎符,服从节旄。

    这是汉军铁一般的纪律与组织。

    不然,那些历代矫诏的人,也不可能闹出那么多风波和事情来。

    只是,可能是因为句注军远离第一线太久,也可能是因为这支军队受到地方势力控制和操纵太久。

    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与誓言。

    张越看着,他清楚不能给有心人鼓噪军心,祸乱军队的时间。

    他当机立断,持着节旄,大声喊道“句注军!服从天子节!”

    持着节旄,张越从马车上跳下去,看着那些士兵,大声喊道“句注军!为刘氏者左袒!”

    这句话一出,所有犹豫与迟疑,迅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中下层的军官们,马上就撕掉了自己的左袖,跪到地上“谨遵天使令!”

    在他们带动下,几乎所有士兵,都跪了下来,扯下了左袖,高呼“谨遵天使令!”

    然后就是那些骑兵,纷纷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谨遵天使令!”

    而此时,吊在军队后面的高级军官们,这才得知,有持天子节的人,正在号令军队。

    他们慌忙赶来,却只看到,整支大军,都已经左袒而拜。

    一个持着节旄,身穿着奇怪甲胄的男人,正大踏步的通过由士兵们组成的人墙。

    赤色的节旄,在空中飘扬。

    而几乎是在同时,远方,那河的尽头。

    数不清的骑兵,出现在了山坡上。

    一声鼓响,他们就从参合坡上,倾斜而下,潮水般的涌来。

    正是司马玄率领的护乌恒都尉主力。

    才刚刚逃过河岸,爬上参合坡的马匪们,立刻就面临了灭顶之灾。

    护乌恒都尉的骑兵,是汉军的精锐。

    哪怕放在居延,都可以充当箭头的主力。

    此时,马匪们面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被碾碎。

    张越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笑眯眯的看向了那几个仓皇失措的来到了他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军官身上。

    “句注军的诸公……”他笑了起来,像春日的阳光一样灿烂,但内容却让人听的如堕寒窟“尔等很不错嘛!太宗皇帝所建的句注军,居然被尔等当成了自家的玩物!”

    “死罪!”数个将官,立刻趴到地上,深深的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