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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章中原佛门的衰落

    仁钦桑波因何而来赵祯猜也能猜到,无非是逻些城被角厮罗攻破,那些贵族失去了自己的土地,而仁钦桑波就是那些贵族中的一员。

    别看他是超脱物外的佛教尊者,事实上他也是来自大贵族之家,此次进京他自然是打着向大宋告警的名义前来的,但谁都知道他的意义不在于此。

    大宋的文臣千方百计的谋划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一个四分五裂的吐蕃,仁钦桑波的前来给了大宋与那些吐蕃大贵族之间交流和沟通的桥梁。

    仁钦桑波这不是他第一次踏上大宋的土地,但却是他第一次前往这么遥远的地方,他不是没有离开过吐蕃,但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迦湿弥罗。

    曾被也协沃选派至迦湿弥罗留学七年,学习一切显密教义。其后又连续出国,亲近热巴等七十五位大论师。

    他曾经到访过大宋成都府的大慈寺,在那里聆听归慧能和尚的讲经,听说佛道在中原衰落,他只是一笑了之,佛门什么时候衰落过?

    佛只是在人们的心底之中,现在太平盛世,佛祖慈悲当然不显,若是到了乱世,佛门岂能不兴?

    这是必然之事,只需稍待便好,天下哪有什么永远兴盛的王朝,又哪有永远衰败的宗教,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佛门便如同雪山上的格桑花,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躲藏,在寒风凛凛中绽放。

    但自从仁钦桑波踏入大宋的土地后的第一天起,他就觉得佛门要想在宋世兴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成都府在平原之上,却也在巴山蜀水的环绕之中,就是这样的一座城池却能畅通无阻的和大宋的中原保持紧密的联系。

    五尺宽的道路已经变一丈宽,平坦的路面看的仁钦桑波叹为观止,而无数的商贾,旅人,读书人往来于此地,不是为了见识繁华而是前来交易,或是求学,或是游玩。

    宋人从未有过如此富足过,或者说仁钦桑波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富足过,便是那些在街面上走街串巷叫卖的货郎都是一身精巧的衣服。

    听人说了才知道,原来在大宋除了衣服的颜色有五种禁忌外,衣服的制式不能类似官服外,其他的一改不管。

    几乎每走一步,仁钦桑波便觉得自己有了全新的发现,这里的人是那么的富足,安康和充实,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充斥其中。

    自己上前问人可否信佛,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劝他快些离开,即便是不离开也行,就是不要说信佛这事,什么时候连信佛都犯了王法了?

    见他是个蕃僧,便有人善意提醒,详细说明缘由后,仁钦桑波才知道原来在大宋信仰宗教可以,但却不能当街宣讲,便是在人多的地方也不能说。

    看着天上白云朵朵,秋日高悬,仁钦桑波心中念了一句:“拿摩阿弥达巴亚……”

    这是怎么一个说法?天底下从未听说过有这般刁难的,难道佛法是恶业?不能当众宣讲?

    大慈寺还是原来的大慈寺,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仁钦桑波心中踏实不少,若是连大慈寺也没了,那他心中的震撼可就大了。

    大慈寺原本就是成都府乃至整个川陕四路最大的佛寺,占有成都东城之小半,每逢庙会更加热闹,附近商贾繁荣,寺前更是有堪比东京城大相国寺前万姓交易的模样。

    灯市、花市、蚕市、药市、麻市、七宝市等等林林总总,可现在却是偃旗息鼓,百姓交易还在,商贾市场还在,只不过大慈寺已经被逐渐分解。

    听人说成都府知府事张士占是出自格物学院的官员,科举殿试的是否官家特意点了他为将作监执事,没几年便平步青云,做了成都府的知府事。

    他到了成都府后,原本还算不错的佛门几乎处处受到刁难,本还能靠一些度牒卖钱的佛门彻底被清查,不光度牒不能卖了,还把一些和尚的度牒给作了废。

    大慈寺的庙宇更是因为占地甚广而被勒令缩减,土地都是朝廷的,宫庙也是朝廷的,虽说大慈寺是唐时所建,但眼下却是大宋。

    除了有唐玄宗御笔的中院外,别的地方是不断的缩小,仁钦桑波心中悲愤,这些都是佛门信众或是前朝皇帝修建的建筑,怎么能随意就变成商贾们的贩卖铺面?!

    他本打算大鸣大放的在成都府闹出一点动静,如此便能让大宋的朝堂或是皇帝最快的重视到自己的到来。

    但实际上他还没来记得大鸣大放的时候,大宋的官员便已经找到了他,大宋传递消息的速度非常快,快的令人发指。

    在这个没有出现电话或是无线电通信的时代,人们都靠马匹传递消息,而有些加急的也有靠信鸽。

    所以成都府这段时间严查所有吐蕃人,张士占已经发出公文,任何吐蕃人都要向成都府的府衙报备身份,而且要保证随时能够查到他们人在何处。

    虽然很多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却依旧执行,这位刚刚上任没几个月的知府可是打算烧上三把火。

    他知道角厮罗造反的事情,这意味着和吐蕃距离非常近的川陕四路也不安全,成都府作为川陕四路的路治所在,必定要提高警惕,小心歹人潜入破坏蜀中的安宁。

    而仁钦桑波这位号称吐蕃尊者的“大能”到来,必定会引起张士占的重视,不光重视,还派人前来“请”他去府衙。

    几句禅机让张士占面露不耐烦,挥了挥手道:“大和尚没必要在我面前耍弄禅机,这东西在我格物派面前都是废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我问你,既然你说我去不了西方极乐,那你告诉我西方极乐是个什么模样?

    若是你能说出来,那所谓的西方极乐也就是你心中所想的模样,而不是真的西方极乐,你怎知那里没有忧愁,没有痛苦?

    这是因为你现在心中就是有忧愁和痛苦呗!否则你入我大宋作甚?”

    格物学在大宋发展多年,拥有非常完善的逻辑思维,几乎每个格物学出来的人都是善辩者。

    更不用说以格物为本的认知和探索精神,既然佛门说人死了才能去往西方极乐,那谁能描绘出来?

    若是能描绘出来,那就是人设定的东西,也就不是佛说的西方极乐了。

    其实张士占早就看穿了仁钦桑波的心思,也能大概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对于他的到来张士占认为是一件有利于朝堂和官家的事情,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