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挞里对赵祯的信任是正确的,其实在她心中早已妥协,只不过是为契丹最后的面子而苦苦挣扎,但这苦苦挣扎不要紧,现在回首望去却发现自己早已大错特错。
张俭留下的不是契丹的生路,而是一条不归途。
当初自己就应该在宋军攻打上京道临横府的时候,在上京城与大宋一绝死战,那才是真正打出了契丹的尊严,但现在,契丹的讨伐更像是一场笑话,二十万战力带着四十万即将归降的百姓讨伐,这能叫讨伐吗?
虽然也能当作是契丹最后的荣耀,能在史书中浓墨重彩的留下一笔,但在实际中对契丹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哨马昨日便探明来报,前方便是宋军的营地,约有十万人作用。
二十万契丹精锐对十万大宋禁军,说实话,萧挞里自己心中都没有信心,契丹和大宋之间的战争几乎是每战必败,多少年都没见一场辉煌的胜利了。
唯一让契丹人扬眉吐气的也只有那次在西域生擒大宋皇帝,可只有自己知道大宋皇帝是被契丹俘获了,但自己也早已被他“俘获”。
萧挞里站在圣驾的车辕上,一身戎装的她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紧身的铠甲,束起的长发,以及腰间的佩剑无一不向世人展示她的英勇。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萧挞里抽出长剑,斜指苍天:“雄鹰就要翱翔天空,猛虎就要生撕野兽,契丹男儿们让宋人见识我草原精锐的骁勇善战!”
大军的速速明显提升,前军开始加速,马上的契丹骑兵压低身体举起盾牌,战马脚上的马蹄铁击打着地面发出雷霆般的咆哮声,一时间人马嘶鸣,乾坤变色。
萧挞里已经换了坐骑,跨上了战马,此次她不光要御驾亲征,更是要参与到这次冲杀之中,边上的毕世杰和图鲁两人被吓坏了,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再说萧挞里的身份特殊,不光是契丹的退位女皇,更是大宋皇帝的女人,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却清楚,一旦萧挞里有事,大宋皇帝能放过她身边的人?
可当萧挞里率兵抵达宋军驻地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宋军,地上只遗留下了驻军的痕迹,显然宋军已经撤走,停止了对契丹的禁锢,但这是为什么?
大军在这里缓缓停下,而萧挞里气的浑身发抖,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知道,赵祯定然是知道了消息,在契丹大军抵达前便撤军了。
萧挞里想到的赵祯书信中曾说过,让自己万万不可御驾亲征,显然他是担心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可这是在对自己的侮辱。
还有一种可能,他赵祯撤军会了呼伦贝尔城,以守城之势阻挡契丹的进攻最为划算,并且他明知自己不会亲自攻城才会这样做。
无耻,简直是无耻之尤!
想到这里,萧挞里忍不住怒火中烧,但却也毫无办法,现在她连反抗赵祯的力量都没有,而他却能把自己压制的死死的。
但毕世杰和图鲁两人却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宋皇帝果书了。
六十万人再次开始向呼伦贝尔城移动,他们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前往呼伦贝尔城,因为巨母城已经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了。
迁徙成为必然,只不过有二十万大军的开道让契丹百姓心中踏实许多。
斗志昂扬的契丹人鼓起最后的勇气准备与大宋决一死战,但最后还是没有遇到宋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何况这次契丹人是拼死一搏,现在没有遇到宋军,军中已经开始出现分裂,一部分契丹士兵已经悄然的溜走,躲进了百姓的队伍之中。
随着消失的人数越来越多,军中也出现了慌乱,泄气之后的契丹人可谓是不堪再战,好不容易鼓起来勇气,最后却为之一松,不少人觉得还是活着更好。
逐渐的有人说这是在白白送命,还有人说前军一个都活不了。
种种这些恐怖的言论在契丹人的队伍中造成了恐慌,最骇人的便是有人造谣,这是在把契丹的年轻力壮送给大宋屠戮,以确保权贵们的荣华富贵。
这一说法很多人相信,也很快在军中传开,逃走的士兵越来越多,甚至于一些将军也逃跑了,他们看不到希望,即便是萧挞里也看不到希望。
谣言是谁散布的已经无从查起,但眼下的事实是二十万大军逃走了一大半,有些甚至是连同将军一起逃走,整编制的逃走。
谁都知道他们躲进了百姓之中,而百姓却不会把他们供出来,朝臣惶惶不安,而武将们也无精打采。
唯有毕世杰上疏,请求萧挞里和平归宋制止刀兵,眼下契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与其让将士们白白丢了性命,不如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毕世杰的话得到了朝臣们的支持,十之都站在了毕世杰这一边,而图鲁没想到当初和毕世杰串通的目的是为了萧挞里的安全,没想到他却有逼宫的行为。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毕世杰和图鲁两人的安排,无论是萧挞里的诏书还是军中的哗变,都是这两人一手策划。
为的就是保住契丹的青壮,以及保住已经陷入癫狂的太后。
归顺就应该有个归顺的样子,哪有明明要归顺了还要对人家用兵的道理?即便是大宋皇帝宽容,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归附之后契丹遭到严惩又该如何?
随意在毕世杰和部份朝臣的眼中这是于礼不合的,也是不必要的战争。
在利益上毕世杰代表了大多数朝臣的利益,朝臣们自然支持他,但他也知道不能得罪萧挞里太狠,毕竟她也是大宋皇帝的女人,一旦入了大宋的皇宫,一句话便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于是毕世杰选择了和图鲁合作,利用图鲁护主心切在军中散布谣言,动摇军心,同时再联合文臣一起上谏,为何就是给萧挞里造成压力。
而眼下效果非常好,文臣的手段就是这样,虽然有些见不得光,但只要达到目的,谁又会去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