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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六章乌拉!

    茫茫的草原上被寒霜染成了灰白色,整个大地布满银霜,但即便是在如此严寒的条件下青草却依旧在顽强的生长。狂沙文学网

    这世间最脆弱卑微的生命在这里却是最顽强的战士。

    他们不会畏惧,面对自然的伟力也没有退缩,石头被他们顶起,寒霜被它们战胜,即便是压在它们的头上也不会让它们屈服。

    在这片灰白的绝望之地中,一条长长的“巨龙”出现,他们在地面上缓缓移动,虽然速度不快却异常坚定,仿佛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们的前进。

    马蹄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脚印,俩个,三个,无数个,一条道路被踩踏了出来,形成了清晰的图案呈现在灰白色的大地上。

    看似沉默的队伍却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对于久居上京城中的孩子们来说,如此辽阔的草场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壮美的奇景。

    他们并不知道严寒的恐怖,也不知道路途的艰辛。

    只是追逐着,嬉闹着,欢笑着,高亢的嘶吼着,即便是声音破裂也在所不惜,就希望在草原上发出最大的声音,留下自己的回响。

    稚嫩的声音一阵有一阵,不知是谁教了孩子们一句“乌拉”,这些些孩子就开始在草原上奔驰的同时“乌拉!”“乌拉!”的喊叫着,把自己想象成骑士。

    这一幕也感动了无数的契丹百姓,人们纷纷侧目。

    是啊!多少人在小的时候,甚至是五六年前依旧跟随家人在这草原上奔驰,放牧,摔跤,猎。

    可后来草原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从事的快乐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们放下了弓箭,放下了马杆,放下了那颗不羁的心,进入了工厂,田地。

    工厂最擅长的事就是把个人的一些特点消磨掉,让你在流水线上从事简单而重复的工作,每个人都会慢慢的变成一种“工具”,每天重复着同一件事。

    当然,这是契丹人眼中的工厂,因为契丹的商贾之从大宋的工厂之中学到了皮毛和表象,而没有学到真正的精髓。

    契丹的商贾只是把大宋工厂最机械的东西学走了,机械和效率是便是表象,可其中的竞争与创造他们却没有看见。

    效仿大宋的经济模式和制度最终毁灭了契丹人心中的那股冲劲和骄傲不羁,可以说契丹人的特被磨没了,被自己人磨没了。

    事实上萧挞里对此也有责任,是她推进了契丹向大宋学习和照搬的经验主义,她自己心中知道却不能说,契丹朝中也有不少人知道,但他们却不敢说。

    毕竟萧挞里给了契丹百姓以富裕的生活,让他们告别了曾经的游牧,也告别了与天斗与地斗的生活。

    只不过眼下这群发疯的孩子却给了契丹百姓以希望,或是一种唤醒,唤醒了契丹人心中最纯真的原始基因。

    契丹人本就是草原民族,本来就应该在草原上车马奔腾,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乌拉!”

    接着便是无数的“乌拉”声响起,这是契丹民族在草原上的一种语气词,没有切实意义,只要在兴奋或是激动的时候大喊,作为助威之用。

    孩子们跟着大人的语调一起呐喊:“乌拉!”

    声音不断的传递,不断的汇聚,在草原上形成一种特殊的声浪和声潮,这世界的天地仿佛都陷入了一种别样的亢奋之中,长长的契丹队伍突然一滞,接着便是躁动起来。

    原本麻木行走的人们脸上焕发出别样的光彩,乌拉!没有任何表意的词语,只是一味的表达心中的快意。

    在草原上显得笔直的长龙开始扭曲,开始奔腾,出现了扭曲,但这种扭曲之下,显得长龙活了起来,这不断的向前奔腾,驰骋。

    随着这条“巨龙的升腾”草原也重新焕发了活力,一瞬间,大地的灰白被震散,草地上再次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如同一种轰鸣,却又不似大宋骑兵冲锋的巨响。

    杂乱的巨响也能产生一种轰鸣的感觉,很正常,但契丹人奔跑的轰鸣声并非是军队的冲锋,而是一种一心就想着回到草原的轰鸣。

    大地在颤抖,契丹人在一个“壳”中待得太久了,时间一长这股本能憋屈被释放了出来,强大而有力的一次释放,让人格外舒畅。

    连契丹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觉得自己本就应该属于草原,属于这片天地,上的枷锁被打了开,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是的,一直有一种恐惧在他们心中环绕,在商业繁荣之下,他们有了羁绊,在每劳作中养成了一种被动的习惯,生怕失去了工作会没有明天,不知道离开了工厂和土地还能干什么。

    现在他们知道,他们还有草原,还有另一种生活。

    只要在草原上,谁来了他们都不怕。

    宋人强大?是强大,可那又如何?

    只要在草原上,他们就能和宋人周旋,因为这里才是他们的天地,他们不是撤离,而是回归,回归原本的生活。

    在这些奔腾的骑士之中,也有萧挞里的影,她出生于草原,天生就是草原的女儿,现在回到了草原,也回到了她儿时的生活。

    伴随着无数的“乌拉”声,萧挞里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要在地上飞起一般,不自的跟着大喊:“乌拉!”

    马车中的萧仁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万分,这是他从记事以来从未见到过的景象,完全有别于上京城的母亲,完全有别于上京城的景象。

    这一奔放的场景让他莫名的激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仿佛有两种力量在他体里拉扯,一种是兴奋,另一种是恐惧。

    他不会表达,更不知道自己的体中的两股力量就是一种不能,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阅历和感知?只有本能。

    因为他的体里既流淌着契丹的鲜血也有汉家的鲜血,一种保守,一种奔放………………

    经过这次的“爆发”北迁的契丹人一扫往的颓废和败走,有了一种自信,一种可以抗衡任何威胁的自信,从孩子到老人,从青壮到妇孺,他们都不再是被汉家被迫离开的失败者,而是在寻找未来的挑战者。

    这种精神上的改变才是最为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