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与大宋何谈,也为了避免中京大定府彻底被攻陷,张俭在得了太后的旨意之后便以快马向大宋传报。
开始的时候有些汉臣向他建议能否先和中京道的宋军统帅彭七知会,让他们按兵不动,待两国和谈之后再作打算。
张俭瞬间便否定了这个提议,开玩笑,先向宋军统帅知会那定然是大宋皇帝先一步知晓大辽的和谈的计划,宋人的消息传递可要比辽朝快得多
再说,大军在外已经对大定府形成合围,换做自己是宋军的统帅,也不能看着这泼天的功劳从手中漏掉
眼下正是大辽的万急之时,一切都是在和时间赛跑,张俭在派出信使之后,便准备动身,张俭的岁数已经不小了,可这番与宋和谈却是要他亲自前去,从上京城抵达大宋的北京,路途遥遥何止千里
但他依旧咬着牙登上了马车,萧挞里给他送来了宫中的侍者,医官,萧惠派出最精锐的士卒护送他,这不是张俭一人出使,而是代表大辽的一次正式访宋。
当初澶渊之盟时,宋人皇帝和萧太后都在澶渊,所以双方之间的使节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谈判,但这一次,大宋皇帝坐镇北京城,辽朝要突显自己的诚意便只能由张俭作为使臣出使大宋。
上了马车之后,张俭微微苦笑,这马车完不能与大宋的马车相提并论,虽然张俭也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说,大宋的马车要好得多的多。
大辽使者的马车甚至连宋人商贾的马车都比不上,张俭见过也坐过那种马车,速度快不说关键是舒服的很,车轮是一种名叫橡胶的黑色东西做成的,减震的效果非常好,再加上马车下面的钢条,即便是奔驰在道路上也没有多少震动。
曾几何时,南下对于辽人来说还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边境上的游骑时常驰骋宋人之地打谷草,宋辽榷场上常常是几匹骏马便能换取宋人大量的财货。
每年大宋向辽朝交纳的岁贡都要前往雄州交割,那是大辽最好的时代,也是所有契丹人心中的大辽,可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了,契丹人还看不清这个事实,臆想着辽朝还是当年的那般风光
张俭随着马车起伏,他觉得这样还稍稍好受一些,窗外的风光在不断的转变,但模样还是和当年没有什么差别,大辽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发展完不能与大宋相比,他当年去过大宋,也去过燕云,而耶律贾返回大辽时所描述的那么一切与自己印象中的大宋完不同。
拿起边上自己已经离不开的放大镜,张俭再次感叹大宋格物的神奇,有了这放大镜,自己看书便轻省许多。
一个王朝在不断的前进,而另一个则是回想当年的荣光。
张俭希望的是大辽恢复往日的荣光,而不是单单在记忆中寻找
现在,想要前往大宋的北京城,必须穿过宋军所占领的中京道城池,而这些城池并非容易过,必须要从宋军主帅彭七的手中获得通关文牒才行。
所以张俭的第一站便是前往宋军占下的安德州,因为这里是彭七驻军之所在,但他抵达兴中府的时候便不能寸进了,兴中府的主将王圭和行军司马王鹤在得知张俭来到后“盛情”招待他。
即便王圭没有政治嗅觉也能看得出张俭是要南下进京面圣的,王鹤更是在看到张俭之后便猜到了他的意图,也是辽朝的意图,他们打算求和了。
虽然不知道上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求和一定是辽人顶不住大宋的压力,于是一边派人快马向彭七报信,一边极力的挽留张俭,为的是争取时间给彭七以思考对策。
张俭岂能不知其中的门道身为辽朝文臣之首的他早已看穿了王圭王鹤二人的意图,连马车都不下,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二人,而且滴水不进,大有你不让我走我就饿死在兴中府的架势。
对待辽朝使者,又是丞相之位的高官,王圭与王鹤二人自然不好用强,毕竟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两国之间的口诛笔伐,作为先动手的大宋一定讨不得好处。
在第二天下午,看着张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时候,王鹤便派人给他们放行了,王圭还打算拖上一日,不满的埋怨王鹤的妇人之仁,而王鹤指着飞快离开的张俭作家破口大骂。
“那老倔头一副要饿死的样子,谁敢再留一日若是死在咱们这,那乐子可就大了他张俭一下便成为忠于王事的忠臣,而我等甚至连大宋都变成了耍弄阴谋诡计的小人”
王铁鞭挠了挠头盔有些不满的说道“某瞧他还能支撑几日嘞说不得是装的”
王鹤忍不住翻了给白眼“如今辽朝万急,他不拼了老命赶往北京城面见官家装他这是拿性命相威胁,稍有不慎可就真的死了到时反让辽朝站在了道义之上,咱们这一仗有多少功劳都是白搭”
还真是这个道理,王圭想了想忍不住点头道“还是本家兄弟你想的周,这事某便瞧不出里面的门道。可这辽人是晕了头不成这时候来求和岂不是羊入虎口”
王鹤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道“不晓得,自从咱们大宋北伐之后,辽朝上京道的消息便断了,一点也没有,否则朝堂的文书中必有提及。看来辽朝这是早早开始提防细作了。”
张俭绝食的办法在王圭和王鹤面前好使,在彭七的面前就不好使了,他张俭即便是绝食也要分清目的,他的使命是要前往北京城面见赵祯的,若是不拿了彭七的通关文牒如何南下
面对彭七的招待张俭实在无法推脱,毕竟是大宋的统帅,身份虽然没有张俭这样的文臣尊贵,但也是怠慢不得,何况张俭希望早些出发便更不能轻易得罪他了。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一只幽蓝的信鸽从彭七的帐篷中扑棱棱的飞走,正是朝着他要前往的北京城的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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