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策反敌方文武重臣这件事情上大宋君臣的心中都是明镜一般,只要能功成,便能获得大量的回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战争是要死人的,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才是最好的事情。
策反地方将领怎么说也算是并罚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只要策反一军之将领便可消除威胁,眼下并非是辽朝的小人物,而是三万战兵和他们的主将,节度使。
若是王鹤策反成功,韩绍文归降大宋,整个韩家便在辽朝毫无立锥之地,除了归附外,别无他法
若是不成,同样对大宋没有什么损失,倒霉的依旧是韩家,这不单单是一出劝降之计,更是一条反间计,当着契丹将领的面把这些话说出去,即便是韩绍文最终固执己见,消息传到辽朝之中,辽主还会重用他吗据黑手来报,辽主性多疑,时暴虐。
王鹤就是看到了眼前两其美之策才会这么做的,对于大宋来说,韩家乃是辽朝的世家和大宋没有一点关系,人家本就是辽朝的开国功臣,也是一个正朔王朝的臣子,因为是汉家血脉,所以劝降并没与负担。
国朝之中对是否劝降辽朝汉臣有着一种礼学上的分歧,有人认为他们属于汉家血脉,与大宋同源同本,为辽朝效力便是叛国,招降不如杀戮来的更加震慑人心。
而有的人以包拯,范仲淹为首则认为应当区别对待,宋人北逃于辽着当杀之以儆效尤,此乃实实在在的叛国之举,但本就是土生土长的辽朝汉人却是不同。
他们虽然是汉家血脉,可燕云早已落入辽朝之手,辽之汉臣,犹如宋之番臣,他们是在大宋的土地上的外族,岂能说他们叛国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辽朝先于大宋言立官稷,如何能说他们是背叛大宋
最终官家采纳了包拯范仲淹的言论,把两者区分开,否则王鹤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劝降韩绍文,但其手段之狠辣,完不在乎韩家的后果,简直就如同强盗行径。
韩绍文还未发现自己已经落入王鹤的圈套,直道他的幕僚惊醒,匆匆提醒他才醒悟,眼下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王贼害我”
韩绍文大怒匆匆起身便寻王鹤,而此时王鹤早已离开,并且留下书信一封,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八个字“退无可退,何不决断”
紧紧的捏着书信,望着早已远去离开来宾城的王鹤车驾,那高高竖起的宋字大旗犹如得瑟的尾巴在空中一摇一甩,韩绍文心中大悔,唯一的办法其实就是不见王鹤,如今已然是见了,还能如何
而且这次他不光是来招降自己,更是来招降契丹将领,契丹将领没有人表态,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表态了以脾气暴躁著称的契丹人居然能忍受一个宋臣在面前大放厥词的劝降,这已经是最好的态度,最少说明他们不想和大宋拼个你死我活。
但自己和这些首鼠两端的人不同,人家是契丹人,皇帝不会怀疑他们的忠臣,可自己不同,如今在辽朝汉人和契丹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深知政事的他知晓,别看现在朝堂上汉臣占据不少的人数,可辽主除了对张俭器重外,对其他人则是可有可无。
若是自己和王鹤相谈的消息传出去,韩家怕是也岌岌可危。
城外便是连营一片的宋军大阵,旌旗飘扬,气势如虹,而城中则是一片灰败,仿佛末日降临般的死寂,胜败仿佛在这个时候已经区分开。
身边的幕僚好道先生悄然出现“主家,此事已经回天乏术,且观那些个契丹人也已经有了妥协之势,他们和韩家一样,家在中京道附近,若是归降宋人,可举家迁宋,落一个加官进爵何不妙哉”
“怎么,先生的意思是本官当效仿之”
好道先生苦笑道“如今还有回旋余地吗辽主性多疑,主家与王鹤见面的消息一旦传出”
韩绍文挥手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边上有契丹人。”
“可若是这些契丹人先一步降了呢”
韩绍文勃然变色,转头望向好道先生“你如何知晓的”
“哼这如今的契丹人早已不似以前那般的铁骨铮铮,相比开国一代,他们已经安逸享受的太久了,如今战事一起便瞧见他们的斤两,宋人第一次来还好些,这次宋军以炮石为应,后以王鹤说项,被吓破胆的人自然抓住这个时机归降了。”
好道先生的不屑让韩绍文若有所思的眯上眼睛微微点头,此时看来,来宾城外的宋军也不是那么的狰狞可怖
当王鹤摇着大旗从来宾城回到军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便是王圭紧张的表情,待自己下了马车,这货才松了一口气,嗤之以鼻道“如何他韩绍文可愿归降”
王鹤神秘一笑道“现在莫要妄下定论,时间尚早嘞”
“还早”
王圭的叫声几乎把王鹤的耳膜震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的时间刘平已经拿下迁民城了大军正在往来宾城而来,若是他们来了,还瞧见我在城外耗着,贻误战机之罪你我二人可都逃不掉,若是他韩绍文有意拖延又该如何”
王鹤胸有成竹道“无妨无妨,此去来宾城,见了韩绍文,已经是为大宋立下大功,辽朝再无韩家”
如此嚣张的话让王圭惊疑不定的望着他,随即小声道“要不要请军中医官给你看看”
王鹤脸色涨红,哆嗦着手指戳着王圭道“你懂个屁韩家现在被这个韩绍文给毁了,只要见了我他便是骑虎难下,若是不归顺我大宋,辽主也会对韩家起疑,归降才是顺理成章。
且城中契丹人已经坐不住了,他们不愿作战,而他们手中的汉兵更是不愿作战”
“哦,你的意思是,若是这韩绍文杀人你便可获得辽主的信任,但他本打算给韩家留条后路的小伎俩反而使得韩家必须归附”
王鹤翻了个白眼“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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