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是官家的书房,也是问政之所,苏轼不知为何有些胆战心惊,眼前的宫殿完没有乾宇殿那般宏伟高大,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苏轼是什么人不在乎所谓的官途,也不在乎所谓的名利,更不在乎那高高在上几乎不可触摸的青史留名那自己怕什么
苏轼这个感性的人微微寻思便明白了,自己在乎的是赵灵儿,怕的就是面对眼前这个大宋的统治者,自己未来的岳丈
三才已经在门口等候,在看到苏轼蜗牛般的速度往上爬的时候微微撇嘴道“状元郎也有害怕的时候,昨夜你可是胆大包天嘞咱们官家和后宫的掌上明珠居然和你一起厮混与那种地方老奴可告诉你,中宫娘娘已经知道了”
苏轼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三才这是在帮他,小心的问到“那灵儿还好吗”
“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十遍女则可不是好抄的嘞”
“呼,这便没事了”
“你倒是个人精,官家在勤政殿中批阅奏书,传下话来,若是你到了便进去,老奴我还从未见过官家有如此厚待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人嘞”
“承您吉言,苏轼向来如此,不过是肚子中的东西被官家看重罢了。”
墙上的浮雕精美绝伦,宫柱上的祥云,墙壁上的浮雕仿佛巨龙真的从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汹涌而来,那一出红日更是让人觉得刺目。
在那一轮红日的对面,数丈高的大宋舆图更是比奢华的浮雕更加让人觉得震撼,整个大宋在地图上一览无余,首张乾坤,气吞山河之势扑面而来。
苏轼心中稍稍有些忐忑,被一个人打量没有什么,但若是被一头凶兽从上倒下的大量却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原先在乾宇殿他可没有机会如此近的接触皇帝。
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官家仍然显得那么的年轻,就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让苏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前辈。
勤政殿中已久是安静异常,安静的让苏轼感觉到了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凑近,看到的是一手潇洒的飞白,说来也是令人诧异,官家的书法极好,可整个勤政殿中却没有官家的一副手书。
苏轼是个极为喜欢书法的人,虽然是惊鸿一瞥,可却觉得官家的飞白气势惊人,甚至连笔尖与奏疏的摩擦声中都充满了金戈铁马,其中的帝王之气甚是骇人。
字是一个人的门面,从这一手飞白便能看得出眼前的官家不可貌相,父亲说官家上过战场,不单单是如先帝一般御驾亲征,摆驾在前线,而是真的长刀饮血疾驰敌阵,而那位辽朝的皇帝真的是倒在眼前这位如书生般儒雅的帝王手中。
现在苏轼终于明白,为何常说陛下胆气过人,能断常人,不,应该是往昔之君不能断之事。
眼前的官家并未抬头,也没有说话,但苏轼相信他应该知晓自己已经到了,随意的那一挥手便显示了帝王的无伤权威,让自己倍感压力的站在一旁。
苏轼慢慢的开始转变心态,也没办法不转变心态,赵祯的帝王气度完压倒了他看待人的眼光,苏轼现在并非是用面对未来岳丈的心态,而是面对一国之君,统御万民的帝王心态来看待赵祯。
这位大宋官家给他的感觉一下变得伟岸起来,他苏轼天生就是个积极向上的乐天派,对于他来说,遇到赵祯这样的帝王,是人生一大幸事,是文人的一大幸事。
自官家亲政以来,先是消除了三冗,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难题,这是一个刚刚出现就被官家“掐死”的不祥苗头,苏轼知道这三冗的出现会对大宋带来多大的危害,虽然他没有亲历,可父亲对他说过。
三冗的消失是大宋巨龙起运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冗兵,冗费,冗官,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可,但说着简单,真要坐起来却极为冗长。
最让苏轼惊叹的是,官家八岁亲政这是一个谁也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都不敢说出来的问题官家八岁亲政,消除大宋三冗的时候也不过才十来岁而已
现在想来,这不单单是天资过人,而是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大智慧和大魄力。
苏轼小心的打量着赵祯,眼前官家的气度确实非比常人,而是有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气魄在其中,苏轼愈发的心惊,完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臆想。
有这样的帝王不正式自己和诸多有能力,有才干的官员最庆幸的事情吗
“苏子瞻,你站在这里作甚朕让你坐下”
“谢官家。”
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的在笔洗中甩动,红色的朱砂便化开了,赵祯的御案从不让三才插手,最多便是让他研墨,三才已经习惯了,但苏轼却颇为惊讶。
赵祯瞧了他一眼“朕是觉得你挡光了三才给他上个锦凳。”
苏轼尴尬的在锦凳上坐下,赵祯也放下手中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大文豪不禁微微一笑,当初自己可是剽窃过人家的传世名作水调歌头中秋,说来自己可是在面对债主。
“苏子瞻,这里也没有外人,朕也不喜拐弯抹角,你听着朕说着。”
“臣遵旨”
赵祯也不和他苏子瞻客气,对于苏轼这样性格直爽的人就不能用朝堂上的弯弯绕,越是直接越是简单,赵祯一直有着自己的考量。
看待一个人不能单单是看待他的能力,作为皇帝,他把苏轼的人品和性格都纳入了自己的考量范围,对于苏轼的问题他深思了许久,最后他发现其实以苏子瞻的性格完不适合在“纷乱嘈杂”的官场之中厮混。
他是个揉不得沙子也不屑与别人厮混的人,一起喝酒吟诗作对可以,但若是让他与各种利益纠缠,苟且,苏子瞻绝对办不到,所以他在官场的前途会非常失意,并且患得患失。
人无完人,堂堂苏轼也有自己的缺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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