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傍晚之前,蔡伯俙和石元孙二人便觉得倭国皇帝的行为不正常,并非是他们的疑心病重,而是他所做的一切太过热情,热情的让人有些怀疑。
对于久经沙场的石元孙来说,越是到了节日之时越要注意敌情,在他的心中永远把倭国作为敌国来看待。
在这里他大大小小打了两仗,得到的经验不多却非常简单。
倭国人表面上悍不畏死,其实骨子里有着欺软怕硬的精神。
你若是被他悍不畏死的模样吓到,那你便真的输了,若是没有那你就赢了。
你若是比他更加强大,更加凶悍,倭国人立刻便胆怯了起来,温顺的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家禽。
而蔡伯俙却发现,这个民族的特性非常奇怪,不知何处而来的优越感让他们自豪,但矛盾的是面对强大帝国时的自卑感也让人感叹他们原本的血性和自豪去了哪里
最让蔡伯俙欣喜的是这个民族有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尊卑制度,在逆来顺受的这一点上甚至超越了汉家百姓。
无论多么大的痛苦和多么大的屈辱他们都能忍受,但有的时候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拔刀相向。
今夜的夜袭显然是倭国皇帝与关白一手策划的,从敦良今日的异常举动中便能看出他的不轨,而且如此大的军队调动要说他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
亲兵们已经给石元孙装备上了铠甲,别看他身材并不魁梧,可那一身腱子肉还是让蔡伯俙极为羡慕的。
蔡石同样给蔡伯俙披挂,这铠甲是将作监专门为蔡伯俙定制的,其实在大宋所有的重臣无论文武,都有一套最新式的铠甲,至于穿不穿得上就两说了
蔡伯俙的铠甲防护性能更好一些,但相对的牺牲了一些灵活性,而石元孙的铠甲更加贴身,灵活性极好,果然是将门世家,主帅就是要征战沙场,连身上的甲胄都不一样
帅帐的帘子被撩开,士兵传报“启禀将军,各营已经集结,无有缺一,待将军发令”
“各营以守为攻,无有军令不得擅动,若敌来犯,痛击之”
“得令”
当传令士兵离开后,石元孙和蔡伯俙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大军没有中毒其他的便都好说,在这化外之地最怕的便是中毒,军力大打折扣,这也是他把所有倭国皇帝送来的劳军食物统一存放禁止食用的原因。
蔡伯俙的话很对,有些毒不一定能试出来,也有可能延缓发作,这谁也不知道,但大军在外万事小心,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你觉得那些劳军的食物有没有问题”
一起走出帅帐的石元孙突然对蔡伯俙发问,让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有问题无论如何也有问题,他没办法了”
石元孙露出笑容道“没错,你帮我个忙可好”
蔡伯俙好奇的问到“我能帮你什么忙”
“若我战死,石家老小还望驸马多多照拂”
蔡伯俙笑了笑“你怎么可能死咱们虽然只有五千人,可你这大营坚固,将士装备精良,只需固守待援便可,如何能战死疆场”
石元孙苦笑道“可你也不看看咱们在哪这可是倭国的平安京城内,若倭人死守城门高墙,我等如何走脱,军中粮草用度最多还能支撑日,若是倭人断了买卖,咱们手中的交子就是一堆废纸”
蔡伯俙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随即问到“以咱们的兵力攻下一座城门不难吧走,现在就突围”
石元孙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营地距离最近的城门不过数百步,我命军中将士固守便是诱敌之计,待会我亲率一千人马,携带火药弹破门,功成后以响箭为号,届时你率兵突围便可”
蔡伯俙皱眉道“虽主将率军士气大增,可也不需你亲自上,若你折损在这里,石家便真的没落了,再也拿不出个像样的人物出来,你这么做不值”
石元孙没有说话,揶揄的望着蔡伯俙,表情中充满悲哀,蔡伯俙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石元孙不得不这么做,他要为自己,为石家搏一个前程,说起来这军功很大,也很诱人
“老石,你安心的去,响箭一出,我立刻带兵增援,只是多多保重”
长舒一口气,石元孙笑道“这么说来你答应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我就把身家性命以及这五千将士的性命都托付给你了儿郎们随本将杀敌”
石元孙和蔡伯俙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讳亲兵,一来他们是自己人,二来也是做个见证,亲兵们躬身应道“我等谨遵将令”
大宋的军营已经被倭国的军队包围了,有备而来的倭人吸取了教训,在大宋军营之外建起了防线,并不敢擅自进攻,他们都知道宋军的战力,即便是区区五千人也不可小看。
两军泾渭分明隔开对峙,就像俩只准备决斗的猛兽,安静的匍匐着,随时准备扑咬对方,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天边已出现了一丝光亮,晨曦即将到来,而这一时间却是最好的袭营时期。
宋军的大营中已经开始抽调人手,五百骑兵已经是杨烁能抽调的极限了,即便是再多一个都没有,不是装备不够,大营中重装骑兵的甲胄兵器多的是,只不过马匹没有多少,还要留下百匹以防万一。
五百重装骑兵,五百精锐的禁军列阵在军营的后方,这里的偏门已经悄然打开,石元孙在等,在等蔡伯俙动手,随着号炮的响起,嗡宋军营地中响起令人牙酸的弩弦声。
飞蝗如雨的弩箭在夜色之中几乎可不见,但倭人却在一声声惨叫中倒下,就仿佛被施了法术,成片成片的倒下,这支五千人的大宋军队最擅长的并不是短兵相接,白刃相饶,而是强大的战阵和远程的弩箭。
八牛弩发射的弩枪在人群中肆意收割着倭人的性命,当第一个人中箭之后,在他身后的人也将殒命在这死神的长枪之上,紧接着便是一大团“火烧云”出现在空中,在到达最高点之后宛如火山喷发的岩浆抛向倭国的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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