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那位传奇公主方若华的热度经久不衰,虽然也有些牝鸡司晨的胡话,但没传起来就让一大堆男人和女人给怼回去,总体来说还是极风光无限。
没几日,一幅从陪葬物中被挖掘出来的画卷被传到网上。
那是一幅夜宴图,月色下公主宽袍广袖,宴请亲朋,赵祯皇帝和包拯都是座上宾,庞昱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喝酒,展昭与白玉堂似是在吵架,画卷栩栩如生,人物用的白描手法,纤毫毕现,而且保存得极好。
画一出现在网上,就引来无数网友嗷嗷叫,尤其是站在长公主身后阴影中,只露出半张脸的狐苏,登时让网友们沉醉痴迷。
从此电视剧里演狐苏的那些以往也被称为美人的男演员们,个个都被批得灰头土脸,幸好后来大家一想,似乎也没有哪个演员能演的出狐苏先生的半分风姿,便是骂人也没了力气。
不过,一时间各种传闻甚嚣尘上,无数史学家都跟着凑热闹,开始更深入地去研究这一段历史。
苏正嘴里很嫌弃这帮人胡说八道,可其实他也很感兴趣,家学渊源嘛,他们家哥几个都喜欢听那位的传奇。
闲来无事便把各种书籍,传说中的自传残本,还有好多靠谱不靠谱的电视剧都看了一遍,看得上瘾,又去自家老宅的书房里翻看各种古籍记录。
要说为什么我们的国家被称为文明古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传承没有断绝。
无论古人还是后世人,用的都是汉字,于是,今人古人的故事才能千百年的传颂。
不过,苏正对自家祖先留下来的资料,有很多都是半信半疑。
比如说,宋朝开封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安乐侯庞昱,史书上记载,他风流花心,一生没做过一件正事,不学无术,但苏正的祖先却对其十分推崇,说其曾在镇西城县衙处理积年旧账,一年的账目他一个晚上就能理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出错,十几个老账房加起来也没有他厉害。
书中还说,庞昱是个正人君子,他身边美人虽多,但几乎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而且大部分都被他出一笔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
他一生都没有娶妻,从始至终都是开封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心目中的偶像明星,深受女儿家喜爱,年过五十上街时还是掷果盈车,颇有古时卫玠之风。
其它只鳞片爪的记载也颇为有趣,比如说当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正义的象征,白道魁首,其实和天下第一邪,魔教教主颇有交情,展昭数次惹下江湖好手追杀,都是魔教教主为其平事。
这些记载,都属于有七八成能信的,还有一些,苏正百分百怀疑是自家祖先睡糊涂了胡乱写下来逗弄后辈子孙。
比如说,八百年前,先祖苏依就写了一件事,当年他为公主守灵,曾遭遇一件奇事。
那会儿正值宋末明初。
方若华若看到这一句,说不得要笑一笑,因为‘元’似乎被蝴蝶掉,无论与她有多大关系,她都觉得不枉她去那小时空走了一遭。明朝大国师刘伯温,携御赐的天龙宝剑行走天下,路过公主陵,自要拜祭一番。
当时长公主威望极隆,难得是各地居然都为其立祠,建神像供奉,作为一女子,能得此待遇,也是殊为不易,文臣武将但凡路过,总要拜一拜的。
却说刘伯温置了两杯水酒,吟诗一首,长叹一声,又作祭文歌颂长公主,正祭拜,天忽然一阴,浓雾起,转头便见到了阴兵过境,那些阴兵都是宋时的打扮,一个个地穿戴玄色铠甲,脸上戴着面具,杀气腾腾,连刘伯温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侍卫,丁冲、王凯二人都大吃一惊,连忙扑过来保护国师。
但他们武功再高,也身在人间,即便这些阴兵根本没有和他们动手的意思,只是路过而已,但光是寒气就让人难以招架,就在刘伯温三人通体寒凉,几乎要被冻成冰块,神智也渐渐不清楚时,便听长啸声由远及近。
抬头便见一圆形宝伞从天而降,金光四射,愣是把所有阴兵挡在了外面。
随即,一人身穿红色长袍,背负巨阙宝剑,踏空而来,落地先叹一声,苦笑道:“路将军,刘将军,你们身上阴气重,仔细别伤了人,还是随我回去吧。”
阴兵中为首一人慢吞吞转头:“回去做什么?我们在阴司黄泉路上找了几百年,也不见公主,想我家公主何等人物,何等的功德,便是不能立地成神,至少转世成人应无问题,可公主呢?公主何在?展昭,我们等得够久,身为公主亲卫,不能常伴左右,失职至此,何其可悲!既然阴间找不到,我们便去阳间找,一百年也好,两百年也罢,不见公主,我等绝不甘心!”
展昭一脸无奈,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劝说,劝来劝去,这些阴兵却是个个怨气十足,戾气也重,完全不听他的,眼看就要打起来。
刘伯温也是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阵法,这等场面,却还是头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些忧虑,万一要是展昭不敌对方,放这些阴兵满地乱跑,不知多少平民百姓要遇害。
他着急,展昭却是始终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轻言细语,慢慢劝说,耐性十足,双方纠缠了差不多得有半个多时辰,就见公主陵墓里钻出两个人来。
一人披挂整齐,将军模样。
另一人白衣白袍,相貌俊美,神采飞扬,一手还拎着酒坛子。
白衣人出现便笑:“有完没完,每年都闹这一出,你们累不累?赶紧的,正值鬼节,大家难得在阳间聚首,该吃吃,该喝喝,热闹热闹。”
那将军也摇头:“小路,小刘,你们两个来给公主磕个头,叫弟兄们都过来,老夫请你们喝酒。”
两个阴兵头领居然当真平和了些,跪下冲那将军磕头,直呼大帅。
将军一笑,也有些落寞,转身见到刘伯温三人,看了墓前的祭文,便道了声谢:“国师有心了。在下方应选,这两个都是在下好友,锦毛鼠白玉堂,御猫展昭,如今他们在阴司包大人座下当差,至于那边那些孩子们,以前是安国长平长公主身边的亲卫,死后因不见主人,怨气难消,始终不肯投胎,但都守规矩,他们也不敢不守规矩,到是不曾祸乱人间,或许国师能通阴阳,才会在鬼节之日遇见他们,说来也是缘分。”
既然有缘,刘伯温也就受邀一起坐下来喝起酒。
酒过三巡,只听阴兵们一首接一首地唱军歌,人人痛哭失声,鬼魂哭嚎,居然也没让人觉得惊悚,只感悲伤。
刘伯温身边两个侍卫,丁冲和王凯都是感性之人,忍不住觉得这些兵卒当真可怜,死后几百年执念依旧不散,何等可悲,不禁问道:“难道就不能查一查,安国公主到底去了何处?”
展昭摇了摇头:“在下也追查多年,但连生死簿上都无公主的名字,似乎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到公主殿下的一丝魂魄。”
刘伯温闻言愕然。
周遭阴兵,齐齐痛哭。
方应选伤感了这些年到是伤感够了,叹道:“哭什么,我家公主也许只是一抹来自天外的仙灵,投入浊世走上一遭便回了天外天之上……只是她记得带走狐苏,连小侯爷几个也跟了去,怎么就唯独忘了我,哎!”
这等记载肯定不真,若是真的,阴曹地府无公主下落,那苏家等守墓家族,千年来枯守大墓,难道守的只是一座空坟?
咳咳,越扯越没谱!
除了这神神鬼鬼的外,竟然还有祖先说,长公主的死敌,西夏房远山的爱女房复,在长公主死后,每年忌日都要千里跋涉来给公主扫墓。
开什么玩笑,就算当时西夏与宋之间已无战争,房远山可是死在方若华的谋算之下,说她来挖坟毁尸到还更可能些。
祖先们写的古籍,看来是多不靠谱,苏和笑了笑,把书本妥妥当当地收好。
也就当乐子一看。
回头一开电视,正好有新闻报道,昔年的镇西城,如今的公主市,要举行盛大的祭祀安国长平长公主的活动。
其实往年也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每十年举行更隆重的活动,至于公主市的百年大祭,那是中外闻名,前年举行的时候,就连国内外重要领导人都亲自到场。
说起来,苏和还是小时候随父亲去过一次公主市,为了参加祭祀活动,他也每年都至少要去一次公主市,可这么多年下来,每次去都会有觉得那真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城市。
全国治安最好,全国辐射影响力最高,全国城市居民幸福指数最高……
还有那一座享誉世界的镇西医科大学。
那位长公主的生命不过四十余年,却比那些活到百八十岁的人要有意义的多了。
二十一世纪
别墅中的空调全开,热气蒸腾,方若华泡在水里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听歌。
夏芬难得好声好气地给她搓背。
方若华好好享受了一回,吐出口气:“我的妈,打死我,我也不想再来一次!”
她这几十年过得有多苦,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上战场,白骨累累,血泥满地,经常是一头一脸一身的血腥气,她这是战时要拼命,下了战场为了自己能百战百胜,还得拼命,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天都睡不够两个时辰。
幸好成绩全优,不必补考,方若华这一次考试完成得还不错,如果当真像一开始庞昱建议的一样,故意上战场找个机会求死,估计就不能及格。
想也知道,既然遣送修士去小时空,是为了修行,为了体会人间喜乐,那肯定是认认真真,努力生活过,在世上留下痕迹的考生成绩更好,敷衍了事必然不及格。
披上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方若华再一次坐下来写自己的回忆录。
也不知道那位教主,和那位小侯爷如今怎么样,不过,听许岚说,这回但凡和她同一考场的考生,补考都过了,想必这几个如今还不错。
就因为她所在的考场一个补考的都无,修士们自己的圈子里还有传言,说她是考试bug,但凡和她一个考场的考生,幸运指数增加十个百分点。
方若华在宇宙商城里搜了搜,居然还出现考试必过福袋,相传乃送到她面前开过光的。
“……”
呵呵。
这群求大道,求超脱的修士还真会玩!
在家中修养了两天,方若华还有些提不起劲,考试和别的小时空不同,考过之后情感并没有完全淡去,虽然并不严重,但此时此刻方若华的确有一点,自己依旧是那个战场上并不以武力称雄,却肩负着无数人命运的安国长平长公主一样。
不只是如此,还有挂念和思念,她总是想包大人,想展昭,想陷空岛那五只老鼠,想他们的未来会如何。
更重要的,她思及狐苏,心下怅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几十年朝夕相处,狐苏在她心中,已如手足,今次一别,却成永诀!
夏芬:“……不然去看看心理医生。”
“那还不至于。”
方若华摇头,“真去看非吓到人家大夫不可,我自己静一静,慢慢梳理梳理便是。”
修士去考试,不是为了求心魔,不会有大碍。
方若华写了会儿回忆录,就翻看这次小时空的全程留影看。
留影相当于试卷备份,是方若华专门向许岚女士要的,到不是什么法宝,而是直接生成影视文件出现在电脑上。
方若华打开来看了看,居然还是剪辑好的,剪辑完了和漫长的人生比,到并不算多,但全部都是精华。
一共一百多G大小的文件,加起来总共将近三百个小时。
一连一个多月,她就没出门一步,守着电脑细细地看那些视频,剪辑得真好,方若华看到很多她身在小时空时,并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