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笑了笑,温柔细语地问候了他的伤情,又问了问如今江湖上的情形。
“孙少爷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必瞒着,彼岸城中有一逆贼韩宇出逃,四处做下血案,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必须要尽快把他抓回来按照族规处置,只是我族人从没有离开过家乡,那韩宇又搜罗了不少好手为他做事,我实在有些怕我族中人出去和他对上,再吃了大亏。”
一提起韩宇,孙捷也是义愤填膺,再看眼前圣女脸色苍白,在阳光下瘦骨伶仃的模样,更是心生怜惜同情:“在下虽无多大能力,胜在有些江湖经验,若城中诸位在江湖中有些碍难之处,孙某一定鼎力相助!”
方若华一笑,灿然道:“那就多谢孙少侠了。”
见过孙捷之后,方若华便在彼岸城选了些人手,或者武功出众,或者文采一流,或者医术高明,或者擅长机关术,都是城中一等一的人才。
选好之后,聚在一起培训,培训完便放人出了城。
族长心中多有担忧,方若华只笑:“族长担心什么呢,我们不是那等要制霸天下的野心家,我们想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个世上留下些东西,仅仅是想天后娘娘的明光大殿有朝一日,也能让这天下人,天下的百姓,武林人士,或者别的什么,念上一句好。”
“这对我彼岸城和天后娘娘来说,只是虚名,但也许天地间无数生灵,都盼着我们能求这一点虚名。”
直播间一群水友们:“……”
“不得不说,我们三妹这一次真是玩得清新脱俗,特别像个神仙!”
…………
北风如刀,万里黄沙,乱石飞舞,雍州地面上近年来连年大旱,老百姓们到是遭了难,家家户户南迁的南迁,老弱病残也只能听天由命,混上一日是一日。
不过今年虽然还是旱,可地里到是有了收成,而且不算少。
雍州地面上到是多了些烟火气,家家户户的饭锅里也多了两把米,几只鸡蛋,偶尔还能吃上两口肉,一众老百姓脸上到是显出了些许红光,觉得有了奔头。
黄土坡边上立着个大草棚,不远处就是村子里的田地,棚子里架着柴火烧着水,几个老汉一块支起几张桌子,贩卖几壶凉茶。
不光是村子里闲着的老人,还有从地头下来准备吃饭的后生,买一碗茶就着面饼子能糊弄一顿,大家伙坐在一处聊聊天,到也热闹。
“秋妹,来,喝口茶水,等下我去给你买两个水煮蛋。”
冯云扶着岳晓秋坐下,看她脸色又灰又白的,也不免心疼,干脆就在村子里歇歇。
一碗茶喝完,剥开两颗蛋,慢慢吃,即便是水煮蛋,过了这么长时间餐风饮露生活的冯云,也觉得颇为美味,一边吃,一边左右四顾,见周围人大多数都是手脚粗糙,一脸沟壑的老农,到底放松了些许,柔声道:“我有一位义兄就在雍州三河县,我们去投奔我义兄,到时候就能安定下来,好好给你调养调养身子,这些年辛苦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连一天安生日子也没过。”
岳晓秋摇摇头,岁月让她褪去几分少女的娇憨,可是一笑,还是温柔又活泼:“是我连累了云哥哥才是……其实我不恨梁国,两国交战,胜者为王败者贼,只是那一帮乱臣贼子,背弃我父兄,我实在不甘心,一定要看着他们遭了报应!”
冯云目光坚毅:“我受公主大恩,才能保住我爹娘的性命,不独是我,天山雪洞中人,必为公主,为我越国,讨回一个公道。”
一提起这些,岳晓秋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愧疚,当年她想找回山河珠还给彼岸城,却不曾想,山河珠是被青梅竹马的云哥哥得了去。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颗珠子竟然关系到云哥哥父母的生死!
冯云父亲乃是越国大将,那年兵乱越国京城,冯父誓死抵抗,身受重伤垂死,幸好云哥哥学成归来,抢回了父母,又因机缘巧合,得了山河珠,山河珠的确有无上伟力,竟当真保住了二人性命。
她又怎能不顾二老生死?
当时甚至只来得及求韩宇哥哥两句,她就悍然出手,护卫云哥哥送走了山河珠和伯父伯母!
到现在她也不后悔,她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和她没多大关系的彼岸城,让冯伯伯,冯伯母去死,但是,她知道山河珠对彼岸城也很重要……
“不怕,彼岸城有圣女,还有韩宇哥哥,一定会好的,等伯父伯母的身体恢复,我就把珠子还回去。”
岳晓秋轻声默念,“到时候要杀要剐,都随韩宇哥哥的意!”
此时此刻,韩宇哥哥恐怕已经和那位圣女双宿双飞,没准连孩儿都有了,一念及此,岳晓秋心痛如刀绞,她爱着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有他自己的责任,他是彼岸城的圣子,彼岸城危难之际,理应……自己又怎能如此自私,当真同意与他一起隐居山林,只顾自己的幸福!
生而为人,不能如此自私自利!
“来了,来了!你们看!”
岳晓秋正沉思,周围几个老汉就一脸兴奋地叫起来,她猛然抬头,却是吓了一跳——远处骑着怪模怪样的两个轮子的东西,远远而来的那个人,衣着装扮看起来竟是颇为眼熟。
素面的连帽斗篷不稀奇,镶嵌的银灰色的花边也并非多独特,可那人手上的泛着金光的绿色树叶编织而成的手环,还有那上面紫色的小碎花,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在彼岸城,韩宇哥哥为了哄她开怀,亲自动手给她编织了好多顶花冠,那些花冠个个精美漂亮,即便没有带出来,她也是一时片刻都不肯忘记……
岳晓秋不自觉低头,戴上斗笠,遮住自己的脸孔。
冯云一愣,以为这是遇到了敌人,登时全身紧绷。
幸好那个骑着怪车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让一圈农夫,农妇给围在一处。
“小鲁师父,今年该修我们赵家庄的水渠了吧,还有,要怎么打井?打几口啊?咱们村子的壮劳力虽然不多,可我们老头子身子骨也好得很,随便你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