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若华的小时空直播间 > 第九百九十五章 故事

第九百九十五章 故事

    方若华没滋没味地吃两口面条,一下子就忽然想念起狐苏来。

    狐苏也擅长做面食,各类面食都擅长,尤其合她的口味。

    说起来,如今方若华的嘴巴越来越刁,应是狐苏给惯的,当年她吃食堂吃个一学期两学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狐苏近来入小轮回补神魂之不全,是她劝的,也不知何时是再见之期。

    方若华带着这么一点惆怅,听黑三爷说他的故事,到也没有那么不耐烦了。

    “在这世上,我是吃过亏,受过苦,欠过人也被人欠过,后来犯了事,不小心进了监狱,就在监狱里,我遇见了我师父。”

    “他老人家是调门门主,只是后来调门四分五裂,他也落了难,在监狱里蹉跎十年能和他老人家碰上,也算是我的机缘,缘分这东西,总是妙不可言。”

    黑三爷似乎陷入回忆中,大概有很多不能说,不忍说,也不愿意说之事,他的故事,就不免讲得干涩无味,但声音苍凉,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也不由得脑补出无尽的善恶对错来。

    “我在牢里伺候他老人家五年,替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也继承了他的衣钵。我的刑期是六年,送走了他老人家,我也就刑满释放,只是一个坐过牢的混混,在这世上是难有正经工作的,我也不喜欢居于人下,那时候年轻,总想爬到高处,与这天比一比高低。”

    “在监狱里那几年,我不光学了我师父教给我的一身本事,其它好的坏的,该学的不该学的,那也没少学,监狱这所学校,可比平时孩子们读的学校,能教给人的更多,当然,得是知道学的,会学的,才能学得到。”

    “反正有那么几年,我看这世间之人,全是傻子,不是傻子也是呆子,从他们口袋里掏钱,那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黑三爷苦笑,“我从设个仙人跳骗人几千块开始,到后来一个局布局数月,狂揽千万,布局成功后无人察觉不对,从台前走到幕后,后来发现金融市场的水才是真的深,虽然需要的本钱多,但是安全,于是我这买卖越做越大,买卖做到了,遇到的牛鬼蛇神自然同样不少,好在我黑三爷有个好师父,学了一身好本事,与人争锋,胜多败少。”

    “二十几年下来,我黑三爷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隐隐有流传。”

    黑三爷这话里,到没流露出志得意满,还隐有悲伤之意。

    “有了钱,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当然比苦哈哈的时候强,我从来不觉得我做得不对,这有什么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我强,我就站在巅峰吃肉,世人愚笨,便被我吃了,人在江湖,良心是最没用的东西,有良心的鲜少能赚得到钱,我这良心,当然也早就黑了。”

    黑三的神色冷漠。

    方若华的表情也很冷漠。

    为什么这种人没在监狱呆一辈子没吃枪子

    也是,这世上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四十六岁那年,正是我风头正盛的时候,底下门徒众多,可谓手眼通天,那年我去了衢州,正好手头没什么事,也与往常一样动了心思准备设一局,也没怎么多费劲,当时我面对的环境,普通的庞氏骗局的变种就足够用了。”

    黑三爷轻笑,“其实诈骗这一行,古老又简单的手段也并不是都会过时,只要人心有贪欲,就永远会有人上当受骗。”

    “在衢州那一次,既不是我手段最高明的一次,也不是我设局最大的一次,但那回我阴沟里翻了船,只因正好碰见游历山河,走到衢州的挂门大当家,于平川。”

    “于平川是个通透质朴之人,不是说他笨,相反,他还很聪明,当初我那一局,自以为做得还算周祥,可他不过是偶然遇见,看到了只鳞片爪,便窥到全貌,他这人心善,看不得人受骗,就找上门来,拆了我的局。”

    “都是江湖同道,按理说这些事,大家彼此心里有数,如果没有仇怨,通常看破不说破,当然,若硬是要管闲事,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一定是不死不休,全看谁本事更硬。”

    “我那会儿正是说一不二的时候,最看重脸面威严,于平川坏了我的事,害得我损失几千万不说,还折了两个兄弟,那一点钱是小事,可我面子要紧,自是不肯罢休。”

    “于平川这个人和别人不同,我说过,他是个极通透之人,对江湖上各种手段,一眼就能看破,当时我设财,色,权三局,诱他上钩,他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这人没有贪欲,又很聪明,我的手段再多,再诡谲狡诈,一样拿他没办法。”

    “既然拿他没法子,那也就算了,虽然有兄弟提议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掉他,但我这人喜欢用脑子,不喜欢暴力手段。”

    “人在江湖走,暴力手段当然不能少,你不够凶,就镇不住场子,但我名声大了之后,不是必要,反而少在背地里做见血的脏活,毕竟不划算,赚钱就赚钱,杀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黑三的神色凝重,目光悠远,“奈何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衢州事敗,我安排好手下,一个人轻车简行回了老窝,打算清闲几日,陪陪我老婆孩子。”

    他神情一时变得有些温柔,又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我刚一回家,就在家门口看见于平川坐在小摊上吃羊蝎子。”

    “当时我大惊,一时只觉得心脏狂跳,冷汗直冒,第一反应就是弄死他,必须让他永远都张不开嘴,甚至没有想过他有没有把我的底细透漏给别人知道。”

    “人有逆鳞,触之必死,我的家人就是我的逆鳞,我觉不允许他们遇到任何危险。”

    “这个江湖告诉我,处事必须果断,最忌讳犹豫不决,于是我没有回家,不动声色地盯了于平川一天,找到他落脚的地处埋伏好,等他回来,骤然偷袭。”

    “彩,挂,平,团,柳,调五门自古是一家,自来是挂门中人的功夫最硬,于平川名声在外,身手也没有辱没他的名声,我即便是偷袭得手,还是让他避开要害,奋起反击。”

    “我当时心中一股怒气支撑,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莽撞,于平川是拳法大家,看我拳风便看出我心存死志,一往无前,虽然受了重伤,心中却惊讶,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黑三爷沉默片刻,叹息道,“我当时如果不那么冲动,也许就没有那桩憾事了,奈何我当时脑中木然,全然不会思考,一力要致他于死地,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我们二人拼了将近一个小时。”

    方若华也不由心惊。

    别以为看个武侠小说,两个人打架,打个三天三夜的时候都有,可现实中两个高手交手,通常是数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

    毕竟大家都是人,有秘法的高手,通常施展秘法更消耗精力,除了阵法之外,两个人对打三天三夜,没打完人就废了。

    两个武道高手在拼死决战中交手一个小时,这时间可绝对不短,只能说一定是棋逢对手,两个人的武功相差无几。

    黑三苦笑“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一个有过命交情的弟兄,看上了我的钱财事业,也是对我多年来行事风格很是不满,也在此时发难,盯上了我老婆孩子,骤然动手,我留下保护妻儿的弟兄一看不敌,连忙给我打电话,正好我和于平川交手告一段落,接了电话一听就吓坏了。”

    “于平川这人也确实仁义,本已身受重伤,还是助我一臂之力,救了我的妻儿,等事情了结,他却要我发誓,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行正路,走正道。不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勾当。否则自有江湖同道将我诛杀,我不能有怨。”

    “我这个人的性子,于平川看得也准,知道我脑子太活,性子野得很,若是放任,不知还要害了多少人去,我当时也是心灰意冷,只求守着妻儿,让他们不受伤害,不想别的,于平川对我有恩,我于其有愧,干脆就应了。”

    “从此之后,我和我手底下那些人都断了联系,再不管是是非非,守着妻子女儿,过上了普通的生活,很久没管江湖是非,还是后来无意中得知,于平川伤得很重,那之后不到一个月,就伤重不治,撒手人寰他的死,是我的责任。”

    黑三摇了摇头,“我这手上早就不干净,虽然自以为还算是良心没全被狗啃了的江湖人,但也绝不是好人,杀过的人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我不怕死人,也不怕杀人,但于平川,他是个好人。”

    面有点坨。

    方若华喝完了汤,擦擦嘴,就准备回家,黑三爷也扔下筷子,开车先先送方若华回去。

    好像他们经历了这一场血夜,在面摊上一块儿吃一碗六块钱一碗的牛肉面,就是为了说一个并不怎么好听,也不怎么有逻辑的故事。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除了有个诈骗团伙落网的新闻出现,到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只是有一点,蔡玉总是精神恍惚,还变得特别怕她,一见她就哆嗦。

    蔡老板夫妇工作繁忙,但平时对女儿还是颇为疼爱,不免有点奇怪,但自家姑娘变乖了,居然老老实实地去上学,再没有玩离家出走,他们心中高兴,也就没有多想。

    这日,方若华打工回去,还没进楼道,旁边阴影里就钻出一三十多岁的孩子,手里还拎着三个娃娃。

    三个娃娃一声不吭地走到方若华眼前,都抬起头来看她。

    方若华蹙眉。

    这三个孩子就是她和黑三救下来,结果砸手里的那三个。

    两个男孩儿,还有一个小姑娘,生得很瘦弱,方若华一看他们的眼睛,就觉得这三个孩子眼里有狼性,那股子狠劲,真是不像个孩子。

    “怎么回事”

    三十多岁的汉子恭恭敬敬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包。

    方若华打开,首先看见里面有一个房产证,地址是在城中村,应该是一套四合院。

    房产证上的名字就是她。

    方若华“”

    她和黑三真不熟,不光不熟,她还特别烦那家伙。

    再翻,又翻出一封信,只有一页,很是简单。

    大意是别的不干净的钱财他都散完了,现在这套房产是干净的,他这些年做正经生意赚钱买的。

    他老婆和闺女有一栋联排别墅,就在四合院后面不远的地方。

    三个小孩子都挂在了他的户口本上,算是他侄子侄女,目前也和他老婆住在一起。

    其它的什么都没写。

    方若华蹙眉,还没琢磨出这里面的滋味,就听楼上传来凄惨的哭声,她连忙上去一看,就见蔡老板夫妇两个抱着女儿,完全不知所措,神色都有点凄惶。

    蔡玉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剃了个光头,哭得整个身体都抽动,一脸的惊惧惶恐,整个人瑟瑟发抖,嘴里一个劲念叨“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不敢了。”

    方若华推开蔡玉的房门,抬头看到墙壁上的字欺负人很好玩侮辱人很好玩敲诈勒索很好玩我也觉得好玩。

    她一看这字,就把黑三的信捏得紧了些。

    忽然想到当初黑三试图诈骗蔡老板夫妻来着,难道蔡老板两口子是为自己的女儿受过

    不过细节黑三爷没说,方若华自然不知道,只能安慰蔡老板夫妻几句。

    可蔡老板他们怎么会不害怕

    他们姑娘的房间,窗户外面安装了铁丝网,门上还有三道暗锁,大门是防盗门,按说应该非常安全,可现在有人跑到他们家,剃了女儿的头,还在墙上乱写,他们竟谁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怕

    蔡老板当即要报警,结果蔡玉一把抓住自家爸爸的胳膊,尖叫出声“不许,不许,不要”

    当父母的拗不过孩子,而且,这事想一想,蔡老板心里也发毛,一时到不敢轻举妄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