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流言起时,黛玉忙着读书、学习、管家、收拾林家祖宅,完不知情。
三殿下的风月事掩盖住一切时,她到反而知道了。
黛玉虽说不如以前那般敏感,可哪个女孩子遇见这等事能不后怕
此事一出,便有好几个晚上睡不踏实,因着天还冷,还有点闹起咳嗽。
方若华收了桂荷一干丫鬟的传信,便亲自给她去做了回药膳,看着她喝下去才笑道“黛玉你可不要乱想,那位三殿下发疯,关我们什么事”
黛玉有点沉闷,在自家师姐面前到并没有什么顾忌。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我总有人说若不是我自己有意,三殿下何等尊贵的人物,什么女孩子没见过,又怎么会起了那等心思”
方若华冷笑“贾府那些爱嚼舌的下人早该惩治了,黛玉以后不要理会这个,你在贾府是外姓人,管不到他们的家事,可要是再听见这个,只管去老太太那里哭诉,反正我们也不会长待,找个机会搬出来也好。”
只是说归说,黛玉却并不是会这般兴师动众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更体贴细心,不愿意给自己的亲人的人带去任何麻烦。
“男人管不住自己的贼心,到怪女孩子们生得漂亮,这等逻辑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方若华摇了摇头,“黛玉你不要多想,那位三殿下是私底下打探你的消息,让三皇子妃察觉到才引来的这点是非,他到有心把打探的事情往风月之事上引,可真实目的如何,谁又知道”
黛玉吓了一跳“目的”
她一个寄住在外祖母府上的小女子,能让堂堂皇子惦记什么
父亲算得上位高权重,是皇上的亲信,可即便如此,也不值得一位皇子动心思,耍手段,还使到她身上来
黛玉百思不得其解,方若华失笑“也许是为了我,也许是为了你父亲,更可能是这位三殿下自己有病,控制欲强,总想拿捏住别人,这总归是他自己的问题,黛玉你就不必多想了。”
方若华又给黛玉安排了一堆杂事,保准让她忙得再也想不起这等闲篇。
等林妹妹离开幻真观,她才抽出一份有关三皇子的档案,笑道“这个三殿下还真是,不像个皇子,到像是困守围墙的女儿家。”
涉及到皇家,方若华搜集到的资料也并不很详细,不过确实有点意思。
比如说里面记录了去年六月,三皇子因为年夜宴上排位的一点小事,恼上了他二哥,月底竟悄没声地找人在城外清心观,把二皇子妃撞下池子,弄了许多人围观外男救下皇子妃一事。
此事他做得缜密,连人家苦主也不知道那不是意外,若不是赶了个巧,方若华的人也不会查到。
只从这一件事上,便能窥到那位三殿下的性子。
给方若华填档案的手下,都忍不住在档案上吐槽了一番,大意便是困在后宅的女子们因为交际面窄,能做之事不多,大部分都把心思花在和同为后宅女子的竞争者勾心斗角上,到是情有可原。
男人们将女人困在后院,享受支配的快感,就得承受自己的女人或许可能大局观不强,不够聪明,必须依附自己才能生存的坏处。
但是三皇子是个大男人,还是一位皇子,居然也好意思算计女人,那便绝对让人不耻。
写档案的大约是个小年轻,笔调诙谐,话里话外透露出对那位三殿下的不屑一顾。
方若华觉得这位可能是写话本小说的出身,胆子还贼大,对皇帝都没有多少敬畏。
唔,这孩子写写给她看的档案资料到没什么,将来最好就不要去修史书了,太会吐槽,不够庄重。
话说,她手底下的情报人员培养一段时间,立时能把情报当小说写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
貌似很久以前便如此了。
时光流转,霎时间又是一个元宵佳节。
黛玉长大一岁,身体抽条,生得到越发好,许是少吃药多食补,以前略微发点黄的头发也乌黑浓密,肌肤如玉,在灯下看,那等美真是无法细说。
水友们也惊奇,没想到少去那一分病态,竟无损林妹妹半分美丽。
从初八开始,黛玉就在若华这儿住着,实在是贾府准备接驾事宜,宫里太监出出入入地指点礼仪,左右都不清净,不要说黛玉,就是宝玉也不大能顾得上。
方若华也知道林妹妹不喜欢这等热闹,便把人接到幻真观,这几日陪着林妹妹一起读书习字,日子可比自己过时舒服得多。
十五一大早。
贾家打发了几个婆子和小丫头过来,说是要接黛玉回去接驾,好沾沾娘娘的喜气。
方若华并没有让黛玉跑去苦等的意思,只随口说元宵节太后设宴,黛玉也要去,便给打发了。
贵妃省亲是大事,可和太后比,贵妃也得退让一步,总不能不去见太后,反而等着拜见贵妃。
既然说了这话,方若华干脆就给黛玉收拾打扮出来,带她去宫里赴宴。
自从去年七月里黛玉除服,方若华就想着要好好打扮打扮她。
只是黛玉自己还认认真真地在幻真观给母亲抄写经文,连续抄写三个月,期间并不爱出门,把她打扮得再完美漂亮也无人看。
今年元宵佳节,方若华准备新的粉珍珠镶钻的首饰,小姑娘向来喜欢素淡清雅的衣裳,今朝也难得穿了大红的袄子,外面搭一件没一丝杂色的雪白狐狸皮斗篷,把她整个身体裹住,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衬得精致可爱。
也不知道哪个水友特别能耐,仿照着做出来装扮上,只是穿了一回再也没敢穿。
有底气穿黛玉穿过的衣服的姑娘,古今中外也少见。
方若华一路上细细赏了赏黛玉,到让小姑娘有点羞赧“师姐”
“咳,别担心,太后娘娘有了年纪,虽然爱热闹,却总呆不长,一般喝两杯水酒便回去休息,玉儿跟着我便是,不用费多少心思。”
黛玉轻轻点头。
一进宫门,自有太后宫里得力的大宫女引着二人落座,方若华如今地位特殊,便是在太后娘娘面前也是上座,除了皇后,便是几位贵妃也离得远些。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也不会为难方若华,自然也对黛玉亲近得很。
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碰上三皇子妃,但一坐下,就见三皇子妃等一干小辈离得极远,竟连脸都看不大清楚,一时到不必担忧必须凑一处寒暄。
太后和蔼可亲,一直笑盈盈的,竟还记得黛玉是花朝节的生日,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几句话,还道等她生日,必得给她准备件可心的礼物。
其他宫妃王妃们自是跟着凑趣。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显得花团锦簇,颇为热闹。
外面大明宫皇帝也领着众大臣看灯,后头太后领着宫里的女人和诰命夫人活动更多,看灯,听戏,叫了女先生说书,还有教坊司的歌舞杂耍。
黛玉看了看时间,蹙眉低声道“今日应是贵妃娘娘省亲之日,什么时候能出宫”
不等自家师姐说话,她算了算也知道,必是早不了,贵妃能出宫的时候怕已经很晚了。
“也不知外祖母等得久了,会不会”
过于疲累。
方若华笑道“要不我不让你回去,接驾是件麻烦事,那么大的场面,枯等可是十分熬人的。”
黛玉一时无话,心里又想起那大笔大笔的银子堆起来的园子。
只为了贵妃娘娘来家一时片刻,便出巨资修建园林,贾家本就入不敷出,这么一折腾,更是内囊空虚,这又有何益处
娘娘省亲是大喜事,也是太上皇的德政,但像外祖母家一般,搬空了家业来做这等事,却是着实没必要。
黛玉正胡思乱想,外面忽然来了个面白无须的大太监,她没注意,方若华到抬头看了看,蹙眉。
这大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亲信王公公,一直跟着皇帝,不知是什么事,竟让他亲自过来传讯。
只见这太监上前和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立时变了脸色,但只一瞬间就重新恢复过来,开口道乏了,嘱咐众人继续,自己低声交代了身边齐嬷嬷两句话,便在宫女们的扶持下退走。
齐嬷嬷也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不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走到方若华身边,低声与她耳语“真人,太后娘娘请您去后面说说话。”
方若华点了点头,托了齐嬷嬷一句,让人照顾黛玉,自己就退下。
她的动作不大,但位置显眼,这一动自是落在不少人的眼里,可在场的谁也不是多话的人,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瞎子聋子的,多数都活不长久。
齐嬷嬷领着方若华一离开宴席,脸色就变得凝重,低声道“真人,三殿下出事了,陛下请您快去看看。”
三殿下啊
方若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随着齐嬷嬷一路穿行,到了大明宫一偏殿内室,就见皇帝和几个老王爷,还有几个看着眼熟的大臣都在,个个神色奇怪。
皇帝面色阴沉,眼睛似闭非闭,几乎处于狂怒的边界,下一刻就要爆发雷霆之怒。
一干宗亲大臣人人自危,俱不敢开口。
方若华见过礼,皇帝深吸了口气“真人快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皇帝示意下,方若华推开窗向内一看,就不禁扬眉。
这情况和她想的还真有些不同。
三殿下乍一看可是没有一点不好的地处,面现紫光,目中炯炯有神。
只是仔细一看,就见一条黑龙从头到脚环绕其身之上,吞云吐雾,到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偶尔巨大的眼睛睁开,看得人头皮发麻。
至少外面站着的这一干被卷进此事的宗亲显贵们,就恨不得戳瞎了双眼。
看到这等皇家秘辛,那能是好事
如今也就指望法不责众了。
三殿下是在宫宴上忽然出意外,动静大得很,里里外外所有人都看了个正着,便是皇家想要隐瞒消息,除非把所有人都给宰了,否则根本隐瞒不住。
皇帝的神色极难看,轻声道“刚刚在大殿上,老三身上突然出现黑龙,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老大和老二当场昏迷,几个小的看着也萎靡不振,所以我请真人来瞧一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若华还未说话,只听屋里三殿下目中有疯狂之意,仰天长啸,声音极刺耳。
“大殷是我的,我的老不死的混账,还夸老大勇武,脑袋里生得是铁锈的蠢材,我看早就眼瞎耳聋了,还霸着位置不肯相让”
皇帝一听,胸腔鼓动,恨不得抽剑宰了这个逆子。
他刚多大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人还没老呢,孽子就想篡权夺位。
只这儿子多年来都很恭顺,忽然和得了失心疯一般,又冒出这条黑龙,他不免想儿子这是被什么妖邪蛊惑,并不是出自本心。
方若华却蹙眉,低声道“陛下,您和诸位大臣们先退到大殿之外,离三殿下远一些。”
皇帝一愣。
“殿下身上所缠之龙,只是一虚影,可是威压很重,似乎在汲取陛下身上的龙气,还有我大殷的气运。”
皇帝脸色骤变,再顾不上其他,连忙后退,一路退出大门,这才冷声道“如何除去这祸患”
他暂且不问黑龙从何处而来,只问如何解决,显然很能抓住重点。
方若华一时迟疑。
皇帝急声道“请真人不要顾忌,只要能解决,即便是会伤了我这儿子,那也顾不得了。”
儿子他是挺看重,但身为皇帝,和一般的父亲却不同,与他们徒家的江山比,一个儿子,也就没那么重要,失去一个,他还有好几个。
而且他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
方若华沉吟道“我手中有一宝剑,还有一块玉石,先拿去挂在三殿下的窗户上,不过这只能镇压一时,还要追根溯源”
话音未落,后面又传来几声惊呼,很快就有宫女过来报信,说是三皇子妃身上忽然有鸾凤的图案出现,好多诰命都看得清清楚楚,人人惊讶。
皇帝的脸色瞬间更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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