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其他人,连哭都吝啬于一哭,别管是什么样的天仙美人,娶回家多不过新鲜几日,就抛之脑后,再也不当回事的大有人在,相较之下,自然还是宝玉好些。
方若华摸了摸黛玉那一头柔软乌丝,有些发愁,算了,她唯独能做的,先顺其自然地把黛玉和宝玉隔绝开,不是强制隔开,而是让黛玉的生命里有些别的,更美好的东西。
再者,有她爸妈在江南,想必会努力保住林如海的命。
只要黛玉不至于将来落个无亲无靠,只有一个宝玉待她好,周围全是毒蛇猛兽的下场,那就不必太担忧。
她也会尽量给林妹妹找些事情做,让她忙起来,至少告诉她,哪怕是女孩子,未来前路也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至少不能只把嫁人当做唯一的归宿。
几个姑娘在幻真观玩得极开心,一直到天将暮,方若华才亲自送她们回去。
贾宝玉知道几个姐妹出去玩,竟不带着他,还颇为不满,滚到老太太怀里闹腾许久,非说以后也要跟去,贾母向来拿他没法子,只能无奈地叠声答应了。
方若华送走了几个姑娘,天色不早,又开了直播,和自家那些因与金陵十二钗中出色的那几个,近距离接近而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水友搭了几句话。
事实上,她家粉丝,有时候完全不需要她出面陪聊,陪说笑,人家自己就能高高兴兴,快快活活地玩得很好。
哄完水友们,方若华就睡下了。
明天还有事情做。
这大雪一下,姑娘们玩得确实很开心,欣赏过景色,即兴写了几篇诗文,唬得那群水友一脸痴迷羡慕,可雪后,要做得的事儿便多了。
就是幻真观的庄子里,这一下雪,都要担忧房屋的坚固程度,不要说自信房子没问题,就能不在意,真出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日一大早,方若华就领着人去挨家挨户地看一眼。
因着人手有点不够,方若华还送了几封信出去,无尘老道,还有她在京城结交的其他朋友,都派了得力的手下或者弟子来帮忙。
就连康亲王和睿亲王两个,都点了家丁护院,让得力的管事带着,过来给方若华做些体力活。
不过,这些王爷们本来就该尽心,朝廷大笔大笔收着老百姓的赋税,遇见天灾人祸,自然也该出钱出力,像康亲王就担着救灾的差事。
他手底下的管事苏曲,前日给方若华送新得的贡米,还有家里小郡主的书信时,还跟杏儿抱怨,说他们王爷简直就是方真人口中的工作狂,害得他从天不亮忙到三更半夜,连吃饭都跟打仗似的,有时候吃到一半,王爷又叫人,感情主子有成群的奴婢围着,吃喝都有人送到嘴边,屋内烧地龙,暖暖和和,什么都不必担忧,可他们这些个下人,吃的冷食冷饭,用的炭火永远不大够,最要命的是在王爷面前当差,你吃饭都怕嘴里有味,还不敢怎么喝茶水,怕撒尿不方便。
方若华深切以为,康王府家的这个小管事,之所以跟杏儿说那么多废话,纯粹是想干坏事。
杏儿已经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可以准备出嫁的大姑娘。
方若华倚在窗口,一边盘账,一边看杏儿抱着孩子躲在游廊下,贪看雪景,顺便听苏管事唠唠叨叨。
那小婴儿正是当初李瓶留下的那一个,李瓶撒手人寰,尸骨焚烧成灰,方若华置办了棺木将其葬了,这孩子本是想立时送回郑家去,可带回来一看,才知这娃娃体内留有胎毒,大约是受寒,竟发作起来,烧得十分厉害,果然当时便送走,恐怕到了郑家,也只是尸体一具。
没奈何,方若华便先留下孩子治病。
幻真观里有许多被丈夫抛弃,或者亲人死绝,逃难而来的妇人,对孩子总有几分怜惜,这娃娃在幻真观养了几日,养得白白嫩嫩,逢人便笑。
方若华送信去郑家,让郑家派人来把他接走,不过郑家暂时并无音信,幻真观里的婆子下人,心情到复杂得很,既觉得孩子幼小,终究跟着亲爹好,却又深为这孩子为难,他身世如此复杂,回到郑家,如何自处郑渊之母,是被他母亲害死,便是他只是一个幼儿,还与郑渊有一半血缘关系,同郑渊一起生活,也绝不妥当。
郑父老迈,郑家迟早是郑渊的,这孩子的未来,怕也会坎坷异常。
但无论将来面对什么,总归是这孩子自己的人生。
方若华有时候也想,人生在这世间,果然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永远都会面临选择,再意志坚定者,也会碰到举棋不定的事情,一样会犹豫。
就说她自己,哪怕她历经了多个世界,解决麻烦,面对问题时,手段众多,相较于寻常人,她算是背着外挂走在平坦大路上,但她就能在任何时候都顺心如意还不是照样偶尔会左右为难一下
狂风怒吼,风雪咆哮。
今年的冬天冷得离奇,方若华晚饭还没吃,就接到个坏消息,京郊戚家庄的房子全都塌了,所有人都掩埋,现在尸体还没全挖出。
方若华一惊,神色略变,戚家的三十余口,是去年闹灾时才举家投到幻真观的,他们庄子离其它庄子较远,巡逻队一时没有注意到,谁也不曾想还就真出了事。
事实上,她虽然倍加小心,下了雪便派遣人手四处巡视,但其实刚一入冬,她便提前做过准备,令手底下的人仔细检查各地的房舍,就怕会有危险发生,戚家庄因是新来的,她还着重关注过,屋舍自是不算新,多为木屋茅舍,但全部经过加固,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说说具体情况。”
平静了下心绪,她刚叫了人进来打算细问,杏儿便匆匆推门而入,低声道“小姐,郑渊郑公子求见。”
方若华“”
她想过郑父会派人来接孩子,这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但真没想到来人会是郑渊。
郑渊相貌堂堂,国字脸,属于当下官场上比较受欢迎的长相,此时看起来有一点憔悴忧愁,身上带着孝,冷冷淡淡地接了孩子,把孩子挂在身上,方若华便是心中有事,有些焦躁,可看他扯着披风细心地把孩子裹起,还是略微放了心。
“我爹死了。”
郑渊沉默片刻,勉强道,“我还有一远房叔父,这孩子,我会送到我叔父那儿,给他留下一笔银钱,足够把他养大的。”
方若华点点头,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郑渊又咬牙“那个妖妇葬在了何处”
方若华想了想,随手在桌子上抓起一张纸,写了地址给他。
郑渊一愣。
方若华叹道“种种恩怨,皆是你们郑家和李瓶的恩怨,我只是一介外人,并不想,也不可能去干涉。”
郑渊沉默片刻,抱着孩子转头就走了。
杏儿和幻真观几个婆子匆匆追出去,一人给郑渊塞了个巨大的包袱,装得都是她们给孩子做的各种针线活,小衣服,杏儿甚至有人牵一只刚刚产下小羊,还在哺乳的母羊给送去,生怕郑渊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再把孩子给饿到。
孩子在幻真观时,并不都是杏儿一干人带,因着那娃娃身体不好,生了病,有两个晚上还是方若华不眠不休,每过一阵都要醒来看看情况,熬得第二日都是黑眼圈,养只小猫小狗还要心疼,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不挂念
方若华叹了口气,还是打起精神处理戚家庄的事,是巡逻队发现得不妥,现在正带着人挖掘,刚刚挖出来了十六具尸体。
“没有人生还”
“回小姐,暂时还没有发现。”
方若华摇了摇头,“杏儿,着人报官”
杏儿一愣“啊”
冬日里房屋塌陷,压死人的事情每年都要发生,就是京城,京兆尹一到冬日都愁得不行,一旦有伤亡,又要认真琢磨谢罪的折子。
再是太平盛世,寻常百姓的命也轻贱得很。
“总之去报官,我觉得不妥。”
方若华也不是没在这种时代过过寒冬,不是没经历过灾情,冬日因为大雪,造成的各种危险,各种状况,她心里都有数。
她管不了天下人,可自己人她还是能分出心神去管一管,对于种种危险,全都做过预防,戚家庄的确是来得晚,房子都没改建过,可一处屋子坏了倒塌还有可能,这全部都好,就算都塌陷好了,何至于没人能生还
最近京城如此不太平,凌空还在追捕中,怎能不警惕些
不光报官,方若华也亲自派了身边亲信去查。
只是戚家庄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几户人家,大冬天,晚上大家伙早早都熄灯睡了,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还是李茂才为人仔细,虽然被积雪覆盖去大部分,但他还是于戚家庄柴扉附近,发现有马蹄印,看过灶台,还发现戚家庄的人晚上吃过鸡,怕是刚刚招待过客人。
李茂才蹙眉,心下警觉戚家庄招待的客人,若是没被埋在塌陷的房屋下,这件事怕就不简单。
他一心只听从自家真人的命令行事,现在真人的地盘上,闹出多人血案,此事如果只是意外也便罢了,如果不是意外他准备回头便把真人身边的护卫数量再提高一倍。
这人名叫李茂才,却并不是秀才,只是他爹当初一心想让儿子当个秀才,于是起了这样的名字。
可惜当儿子的不是读书的料,反而自幼便得了机缘,拜武当山一位大师习武,习武有成,又从军入伍,一路从普通的大头兵当上了游击将军,可惜最终运气不好,碰上一个不懂用兵,胡乱打仗的主帅,吃了败仗,他一怒之下把那位糊涂主帅大骂了一顿,差点被军法处置,还是方若华当时在陛下和康亲王那儿,给他们展示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几款火枪,听他们谈及此事,一时兴起见了见人,发现这人天生根骨非常好,便说了两句情。
也许是方若华很少会和皇帝还有康亲王提要求,更不会说一些涉及朝政的话,区区一军中小将,皇帝做好人,就把人给了方若华。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两年后,康亲王次次看到李茂才就后悔得不行。
李茂才本身就天资出众,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方若华拿各种上好的药方给他药浴,又把自己前几个小时空搜集的各类武功秘籍都拿出来随便他翻阅。
说起武功秘籍,方若华以前并不在意,她本身习惯性地修炼当初当颂星师时,早就练熟的体术,再者,无论哪个世界,颂星师的力量她都可以利用,比起武功来,普适性更好。
当然,武功方面,在招式上还是很有可取之处,前面几个小时空,她也尝试在大百科上面搜过武功秘籍一类的东西,但是搜到东西都是吴以武入道的功法,十分玄妙神奇,唔,就是寻常人可能看不懂。
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可拿出来说不定会害了人,方若华以往很多次都曾位高权重,搜集的各种珍品古籍中,不乏寻常武林人士能抢破头的好东西,现如今她是既不需要把大百科里的武修秘录取出来冒险,也不需要被宇宙商城里那帮奸商拿各种破烂骗钱,自家的东西就足够用了。
说白了习武这件事,好的武功秘籍当然挺重要,师父更重要,但最重要的还要看根骨,悟性和勤奋度。
乔峰就算只用太祖长拳,也照样能收拾少林寺的绝顶高手,所以,秘籍这东西,够用就好,不必太贪婪。
如今的李茂才,方若华自是不敢拿他和乔峰那样的英雄人物比,可论资质,的确是出类拔萃,不光是武功好,为人还仔细,又有耐性,更是忠诚,方若华用他就用得很是顺手。
因为太顺手了,康亲王每每看到方若华让一个能把禁军和他府中所有侍卫,削得哭爹喊娘,看到人就本能耳根发冷的人物,每天给她赶车,给她搬运行李,替她站岗放哨,甚至连烧水做饭的活儿也常常做,就总欲言又止,拿看疯子的眼光看方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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