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俞献诚就知道为何向前能成为三个连队负责的头儿,而另外两个本应该更亲密的连长竟然也心甘情愿将那个重要的位置让给他。
向前简单的向三个连队所有官兵训完话,确立了自己的领导权之后,就和刘大柱、凌洪两人来向俞献诚汇报他们拟准备的下一步计划。
按照刘浪的交待,俞献诚只会听他们的计划而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在听完向前的计划之后,俞献诚依旧眼前一亮。
向前这个少尉,比他想象的更优秀。
如果是俞献诚来指挥这场剿匪之仗,绝对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黄清沅的老巢黑龙山,以绝对优势的装备和兵力对土匪进行碾压,所谓的地理优势,在三门迫击炮和挺重机枪十几挺轻机枪面前,绝不会成为多大的障碍。唯一让俞献诚担心的,就是怕黄清沅见自己势大,遁逃深山,等自己撤兵之后又卷土重来。
抓不到匪首,就算杀再多的匪兵也于事无补,俞献诚知道,刘浪根本没打算放过哪些为祸乡里民愤极大的土匪头子,想借着锻炼新兵的机会打草搂兔子,将川北地区的匪患一举荡平。
为了能让近新兵走出广元去川北各地剿匪,刘浪可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不仅亲上北川县城和川北地区最大的军阀头头刘存厚交谈甚久,还给刘存厚送上了杆汉阳造和三万发步机枪子弹及一千枚手榴弹,足够刘存厚又武装一个营起来,并承诺但有缴获,会分一成给刘存厚个人。这才获得了掌握两个旅近人的刘存厚的首肯,允许独立团新兵在川北进行长途拉练,至于和川北那些绿林好汉们发生冲突那都是属于不可控行为,他不会多加干涉。
否则,只获取到广元控制权的独立团那能派出新兵浩浩荡荡出广元剿匪,恐怕还没走出广元的地界,四川各大军阀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当然,刘浪也不会蠢到对刘存厚这样反复无常的军阀绝对信任,像俞献诚带着老兵携带两个基数的弹药随行,与其是防备土匪太厉害,不如是防备被刘存厚抄了后路。
与此同时,在所有新兵连出发半天,刘浪就会带着剩余所有老兵,包括赵二狗的炮连剩下没动的两门博福斯山炮以及四门机关炮在广元边界进行实弹演习。
假如刘存厚的军队有所异动,刘浪绝对会带着数百老兵直奔刘存厚位于北川县城的老巢,杀他个天翻地覆。只要刘存厚不是脑袋进水,就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赌刘浪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击他。
反正已经熟悉刘浪个性的俞献诚知道,别一个刘存厚,就是面对全四川所有军阀,只要谁敢动他的兵,刘浪都会跟他不死不休。从他看到战场上伤兵被日寇虐杀,他就带着个人冲进上万鬼子的包围圈一炮干掉鬼子联队司令部的行为就可以看得出,刘浪绝对是个睚眦必报手段酷烈的家伙。这还是俞献诚不知道刘浪的前世还有为了教官的牺牲单枪匹马杀入大漠,一人干掉恐怖分子整个基地的结果。
虽然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但精于计算的俞献诚却很难不喜欢自己这位长官。
如果想匪首不被逃脱,可能最好的方式莫过于采用精兵潜入的方式,趁其不备,擒贼先擒王,将其格杀当场。不过这同样也会有难题,人去得多了,很难不被发现,可若是人少了,多名武装土匪可也不是纸糊的,很可能造成巨大伤亡。而且匪首被毙,若是土匪们见势不妙往山里一钻,不能斩草除根的话,恐怕日后匪患更重。俞献诚这一路上可没少想过完美解决这些麻烦的问题。
不过,向前提出的这个计划却不由让俞献诚也为之击节叫好,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完全能达到这次行动的战略目的。
“好,就照你的办。我会让老兵们把盒子炮都教给你,不过,你可得给我保证,如果这次的伤亡高于百分之十,就算计划成功,你也是过大于功。”俞献诚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向前的计划。
“是,有俞长官您的支持,我保证完成任务。”向前笑眯眯地给俞献诚敬了个军礼。
他后面跟着的凌洪和刘大柱对望一眼,也各自喜不自胜。有了俞献诚支持的把盒子炮,向前提出的那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三成。
不提向前率领的三个连新兵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向目的地进军。
位于江油剑阁三县交界的重华乡最高峰黑龙山半山腰的一个山寨大厅里,一个五短身材满脸横肉的男子坐在大厅最上方的太师椅上摩挲着颏下青黑色的胡子渣在油然出神。他的下方左右各四摆着八把略的太师椅,零散的坐着四个人。
男子不话,大厅里也很安静,只有油脂做的胳膊粗蜡烛燃烧时间或因为灯芯炸裂发出的噼啪声。
终于,位于男子正下方的一个身体粗壮,面色黝黑长着络腮胡子穿着开胸褂露出黑压压胸毛的粗放型中年男人忍不住了:“大哥,龟儿子的中央军要来打我们,你倒是我们该咋子办嘛?”
男子虚眯着眼睛横了粗放型男子一眼:“老二,你慌个啥子?你看,刘浪为啥子要来打我们?”
“为啥子?还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想拿我们开刀?这不就是那帮当官的老一套?这七八年打我们主意的龟儿子还少了?还不是被我们兄弟们修理的服服帖帖的。”胸毛男满脸不屑的道。
“愚蠢,新官上任三把火?刘浪的驻地在广元,啥子时候管到老子们这儿来了?”男子脸色不动,怒斥一声道。
继而,眼睛看向下首坐着的另一个脸色阴鸷大热天还穿着长褂的男子,道:“来,还是请余先生为我解惑。”
“大爷谬赞了,文龙不敢当解惑之称。”听到男子此言,长褂男子忙恭敬的起身摆手谦虚道。
“大哥叫你你就,那来的啷个多酸臭气,这些年你手下没十条人命也有七八条了,还把自己当读书人呢?”被老大斥责一通的粗放型男子不屑的嘲讽道。
可能被人戳中痛处,长褂男子脸上显出一丝窘态,但很快的被他堆起的微笑遮掩住。
“以文龙之见,这位中央军独立团团长此举,恐怕是来打秋风来的。”长褂男子当下也不再谦虚,径直道。
在场所有人,包括坐在最上方的男子,都是一呆。
刘浪是官,他们是匪,竟然有人,官看上了匪的钱,想来抢一票,这种观点,是不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