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胆小如鼠?宇文明如今是真的有了新体会,宇文化及就符合这种评价,这位还没和人面对面,就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真要上了战场,怕不是掉头就跑?
不,甚至连跑的力气都没有,双腿发软,迈不动步子,敌人冲到面前,就只会跪地求饶。
所以,宇文明对宇文化及这个窝囊废很失望。
“丞相,下官今日实在是”
宇文化及讷讷说着,拿起了“便携式轰天雷”,直起腰,宇文明看着这玩意,忽然觉得有些心悸,他就怕一会宇文化及弄巧成拙,把这玩意扔到他这里就不妙了。
宇文明揉了揉太阳穴,指向一旁:“你,翻窗出去吧后面那扇。”
“啊?是是”
宇文化及闻言十分尴尬,只能老老实实往一旁窗口走去,身旁两人见状,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寝室里开着“暖气”,为了保温,所有窗户紧闭,宇文化及轻轻推开一扇窗,一阵风漏入屋内。
宇文明觉得这阵风吹得自己十分清爽,随后坐下,看着紧闭的门口,只觉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种种状况他都考虑到了,弟弟只要入了王府,就如猛虎入柙,没什么好担心的。
房内温暖如春,他觉得神清气爽,思路渐渐变得清晰,而对于人生,有了新的理解。
宛若额生天目,窥破世间善恶真伪,洞悉天机。
脚步声起,宇文温走入院内,身后紧随壮士数十人,看上去一切如常,却一个个暗藏兵器,杀气四溢,宛若黑雾缠绕在身,宇文明看得分明。
而宇文温,作惊喜状,向他寝室走来。
机灵的仆人,将同行的宇文理隔开,宇文温惊觉不对正要发难,却被一拥而上的甲士围住。
剑拔弩张之际,宇文明拉开房门,来到檐下,当着众人的面,将宇文温派遣刺客弑兄的恶行悉数说出,宇文温见丑行败露,于是负隅顽抗。
兄弟之情再无,宇文明一声令下,箭矢如雨,将宇文温及随从笼罩。
血泊之中,唯有宇文温伫立不动,身上中箭无数,可箭矢却悉数弹开,原来对方身着天蚕软甲,刀砍不破,箭射不入。
宇文温有此宝物护身,浑然不惧身陷重围,仰天长啸,施展妖术,凭空变出一根金锏“独脚金人”,将围攻他的甲士瞬间击杀。
杞王府瞬间被腥风血雨笼罩,宇文明见着弟弟迎面杀来,不慌不忙,取下手上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念出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吽。
佛光大作,漫天佛音之中,宇文明手中佛珠化作光球,被他轻轻一掷,便将宇文温护身宝甲击破,当场毙命。
其兵器独脚金人为佛珠击碎,化作金粉,四处飞溅,天地为此化作一片金黄。
金光闪烁之中,宇文明受禅称帝,坐北朝南,御宇天下。
征发民夫两百万,修大运河,勾连黄河、淮水、长江,大运河南起会稽,北抵幽燕,至此,漕船往来南北,天堑变通途。
辽东宵小高句丽,蚕食中原故土,宇文明以大运河运送粮草,派出虎狼之师,踏破巍峨群山,横扫海东各国,收复汉时四郡。
大周疆域,东拓千里,外洋之上,诸岛俱为皇朝州郡。
又有突厥饿狼,觊觎中原多年,其都蓝可汗领控弦之士百万,呼啸南下,中原一时间狼烟四起。
宇文明挥舞旌旗百万,与都蓝可汗会猎于陇右,历经恶战千余场,将其打得狼奔豕突。
大周骁骑追击都蓝可汗,驰骋万里,横跨碛西,追至河中,将都蓝可汗斩于撒马尔罕城下,至此,草原臣服,大周威名为粟特诸国所知,纷纷遣使,请求内附。
大周疆域,由此西拓万里,与波斯毗邻,
宇文明又征发百万青壮开发岭表,开山辟路,驱散烟瘴,将南方瘟疫之地,化作百姓安家之乐土。
大周疆域,由此南拓万里,版图为数千年来最大。
万里山川河流、风土人情,化作锦绣山河图,阵于太极殿,就在他的御座之后。
百官叩拜,山呼万岁,万国来朝,四方夷狄臣服,时年五十岁的宇文明,壮志得酬,再无遗憾。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此生无憾的宇文明,将大好江山传给太子宇文理,于终南山羽化成仙,脚踏青莲,扶摇直上九万里,飞升天界。
宇文明洗髓换骨,周身上下再无一丝尘埃,得长生不老之造化,有飞天遁地之神通,与天界诸仙云游四海,同九天玄女神交玉宇,享尽天下欢愉,再无半分烦恼。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依旧是他,容颜不改,青春常驻。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宇文明放眼人间,只见大周江山永固,帝位绵延万世。
太庙之中,香火旺盛,贡品如山,历代帝王牌位如林,宇文氏子孙后代不计其数,每日都有后辈于太庙焚香祷告,川流不息。
如此盛况,让他欣慰不已,却见三只偷吃贡品的硕鼠,化作人形,诈称宇文氏子孙,偷偷将姓名写入宗谱。
宇文明见状大怒,施展神通,要将鼠妖击杀。
其中一妖,道行甚浅,为他神通所慑,现出原形意图经窗户逃走,被他一击打成齑粉。
余下两只鼠妖逃无可逃,施展妖法,化身妖将。
一人三头六臂,披发纹面,发如长蛇,手持三仗。
一人头颅掉落,便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头颅为兵。
宇文明浑然不惧,和妖将斗在一起。
他有护体神通,所以妖将兵器砍在身上未见丝毫痕迹,也不觉疼痛,而对方亦有妖法护体,被宇文明的神通击中,亦是毫发无伤。
三人大战,打得昏天黑地,越斗越勇的宇文明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将一口纯阳真血喷出,化作漫天血雨,淋到对方身上,使其护体妖法瞬间失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宇文明手持上古神器轩辕剑,一剑砍中那以头为兵的妖将。
忽然胸口一疼,他低头一看,却见胸前透露出刀尖。
原来是那三头六臂的妖将偷袭得手,长刀自背刺入,透胸而出。
“那又如何?寡人已非凡胎肉身,尔等妖孽,伤不了寡人!“
宇文明笑道,转头看向太庙门口,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宇文理。
斗转星移,早已驾鹤西去的宇文理,如今依旧是二十岁模样,宇文明看着同样羽化升仙的爱子,笑起来:“阿理,你说是不是?”
然而宇文理看着他,没有丝毫喜悦,而是目瞪口呆,随后是一声大喊:“父亲!!!”
撕心裂肺的呼喊,让宇文明眼前一花,四周场景随之消散,化作混沌。
待得混沌澄清,四周场景一变,变得有些熟悉。
是寝室,当年杞王府的寝室,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鲜血,窗台下,满脸是血的宇文化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宇文明面前,倒着一人,那是他最忠诚可靠的心腹仆人。
宇文明觉得胸口好痛,每呼吸一下,就疼得厉害,低头看看胸前,却见血流如注,透胸而过的刀尖,闪烁着光芒。
这是在做梦么?
宇文明如是想,他的意识渐渐消散,看向门口,却见儿子宇文理哭喊着向他冲来。
阿理,你怎么哭了?
宇文明想说话,嘴巴张开却只吐出鲜血,随即胸口一痛,似乎透胸而过的尖刀被人拔出。
回头一看,却见他的另一个忠仆面带疯狂,举起手中的长刀,向他当头劈下。
那一瞬间,宇文明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这,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