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桃枝?”宇文温听了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他回忆了片刻后终于想起了这个历史人物:刘桃枝,北齐第一御用杀手亦或是刽子手,生卒年月不详。
他为东魏丞相、北齐奠基者高欢起家时的‘苍头’也就是家奴类型的私兵,侍奉高欢、高澄、高洋、高演、高湛、高纬这些北齐历代君王,死在他刀下的王侯将相不计其数。
刘桃枝的特点是谁在皇位听谁的所以无论换了多少主子都屹立不倒,北齐皇位每一次更替都十分血腥可刘桃枝就是凭着这样的立场被新主子重用。
“兄长认为这什么邺枭的老大刘桃枝接了此次刺杀的生意?”宇文温有些不相信,所谓树倒猢狲散齐国没了这邺枭的人心怕也是散了说不定只是几个成员组队‘接单’。
眼见着宇文明也不是很确定他继续说道:“听说这刘桃枝后来还封了王自从四年前齐国灭亡之后便再无消息,要么是被仇家灭了要么就是带着毕生积蓄隐姓埋名养老,他除非老糊涂了才重出江湖。”
刘桃枝能在暴虐的高氏手下历经几任皇帝不倒凭借的就是圆滑变通,这种人能有机会退隐安度余生就不会再想着‘发挥余热’又在刀尖上舔血。
宇文明说出自己的看法:“齐国末年滥封王爵只要是皇帝看得上眼的伶人、小贩、泼皮都能封王,刘桃枝封王时那名号已经不名一文,他服侍高氏数十年手上沾满鲜血想要复仇的仇家不在少数。”
他认为刘桃枝有可能为了躲避仇家依附在某个权贵或世家门下,那么为新主人做些事也是避免不了的,若是刘桃枝领着邺枭投了哪家,那能出得起价的可不会是一般人。
宇文温想了想面色凝重:“兄长是猜测雇下这帮人的也许是杨坚?可能以后还会来对付我两个?”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历史来看杨坚登基后猜疑心甚重到了中后期将从龙的许多元老以各种理由弄死但大多是‘拉出去砍了’或者‘留你全尸还不谢恩’这种流程,从未见有类似雍\正用‘血滴子’暗杀臣子的传闻。
不过这时代已经因为自己的到来开始变化,杨坚情急之下不折手段倒也有可能。
宇文明觉得有可能确实如此但还是没有确凿证据:“也许吧,或者是信州总管府抑或是柳庄雇的也说不定。”
信州总管府治下各州在长江三峡一带,宇文温觉得北地的邺枭吃饱撑了跑到这里来揽活还不如原地投到以邺城为都的‘东周’朝廷下方便。
不过蜀国公尉迟迥未必看得中这些落水狗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杨坚这边某个世家门阀雇了他们,当然刘桃枝未必参与其中也有可能是部分旧成员,但宇文温认为若是刘桃枝还活着那肯定不会再掺和这种事。
“那兄长得小心些,正所谓‘不怕贼不来就怕贼惦记’兄长身为主帅要多张个心眼。”宇文温先发制人,他知道兄长拉自己到这里来又说了许多话大约就是要敲打自己。
“我说的是你!不然说了许多话是为何?你成日里就带着几个随从在城里乱转拈花惹草”
宇文温听着就不乐意了他何曾在城里拈花惹草过,兄长这话说得好像他是那什么恶少带着几个家丁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小娘子结果‘多行不义必自毙’被某少侠‘为民除害’最后‘暴尸街头’。
“还说没有!”宇文明低声训斥道,他看了看外边强忍着戳弟弟脑袋的冲动开始审问:“你昨夜把那梁国公主给弄到哪里去了!”
昨夜宇文明坐镇宫中指挥平叛,梁国皇室得忠心禁军保护没受乱兵惊扰可是后来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九公主,听服侍九公主的宫女说变乱开始之后她便在寝宫里消失没了踪影。
九公主虽然只是数日前才回到宫中但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所以宇文明发动士兵们寻遍了宫里每个角落,折腾了大半夜结果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认为那命苦的九公主是给乱兵害了性命只是不知抛/尸何处不过宇文明总觉得此事和弟弟有莫大关系。
宇文温听得兄长发现不对也不遮掩:“萧姑娘以为自己入宫给她阿耶招来祸害自责不已便在凉亭上吊,那时我正好从地道出来往竹林堂冲去给撞见救下了。”
“然后你就把人家给顺手牵羊了?”宇文明无奈的看着弟弟,这小子成日里和那萧姑娘纠缠不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新娶不到一年的弟妹貌若天仙还不知足又弄了个姓杨的寡妇做妾,这小妾刚生下小侄子没两个月又招惹上别家姑娘了。
眼见着弟弟不置可否宇文明哭笑不得,昨夜弟弟心急火燎领兵入宫救他这让做兄长的宇文明感动万分可未曾料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主,看样子这梁国公主迟早要给祸害了。
宇文明瞥了弟弟一眼心中叹道:罢了罢了,就当是萧岿为这场变乱交的赔礼,日后这对便宜翁婿自己斗法去吧
“话说回来你那小妾杨氏到底怎么回事,按小侄子的月份来看定然是在长安时好上的,她到底是何方人士?”
宇文温干咳一声随即东扯西扯宇文明见状也懒得多问免得让弟弟以为自己惦记着那小妾起了坏心思,兄弟俩走出门外宇文明再次强调了防范刺客的重要性后两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姓杨,寡妇,据说还带着个小女郎,长安”宇文明喃喃自语着,忽然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悚然而立,“太后?”
难道弟弟把那个据说是病故了的大周太后杨丽华给弄回家里做小妾了?
这画面太美宇文明不敢想象随即摇了摇头笑着自己否定自己:“想太多了,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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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桃枝?”杨济听了宇文温的话若有所思。
宇文温见状开玩笑说是不是被吓到了,杨济闻言笑着摇摇头,作为‘千年老妖’他也大概知道刘桃枝的事迹不过他到未放在心上:丧家之犬能找到地方躲起来安度余生就算是不错了。
“恕在下直言,这刘桃枝名过其实,不过是把刀罢了。”
听得对方这么说宇文温也是点点头,刘桃枝的名气很大因为死在其刀下的王侯将相很多,但他对其‘业务能力’评价很低:这家伙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刘桃枝杀的都是皇帝要杀的人,说白了他就是个执行者是个刽子手,被杀的人知道大难临头也只能痛哭流涕要么求皇帝开恩要么诅咒皇帝不得好死没几个人想反抗因为反抗也没用。
刘桃枝就是把刀,不是凭着惊人的武技于重重护卫之中取目标首级,不是和对方恶斗上百回合取了性命,他杀的基本上就是被皇帝判了死刑的人,扮演的是“来啊,拖下去砍了!”之中那个砍人的小角色。
不屑归不屑但事实要面对,宇文温也不会狂妄到不把刺客当回事:“不过这刺客倒是麻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盯上一不小心就被捅上一刀。”
三国小霸王孙策就是一不留神给刺客重伤了英年早逝,争霸天下的梦想也随之消散留下大乔守活寡当真是作\孽,宇文温不想赴孙策的后尘英年早逝让家中貌美如花的妻妾变成未亡人所以该注意的也得注意,齐国灭亡剩下一些残余势力也得多个心眼提防。
他不由得想起原先时代里冷战结束那个红\色\帝国轰然崩塌之后强力部门面临的问题:苏\联解体后许多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特种兵、基层军官没了效忠的对象自己也无法融入普通生活于是选择卖命。
有卖命给黑\帮做保镖、打手甚至干脆变成黑\帮的,有参加雇佣兵为了金钱杀人的,有的则是参与地区冲突成为大大小小军事组织头目妄图实现自己野心的。
邺枭,很拉风的称呼但宇文温根本就不会被吓到,在这个没有狙\击枪、导弹、遥控炸\弹的时代所谓刺客的威力也就那样没必要小题大作。
两人讨论片刻之后决定采取外松内紧的方法防范,成立日让护卫们绷着神经两三日还行可久了就会松懈,所谓千日防贼的难度就在这里。
“对了,那枇杷寺小沙弥悟明的师父好像是葬在什么牛木寺?”
杨济说是葬在江陵城北的牛牧佛寺附近,那日陈军冲入枇杷寺欲对寺内女子行不轨之事老住持阻挡时惹恼了士兵被乱刀砍死,也就是在那时宇文温领着新军在北面湖边登陆。
当晚宇文温率军袭击南边的江津戍,因为料定次日陈军必回来犯故而在清晨连同寺里的女子们乘船转移,考虑到老住持的遗体会被陈军毁坏泄愤故而小沙弥悟明带着师父一同转移。
长湖的西部毗邻古刹牛牧佛寺,想到枇杷寺年久失修也没什么僧人,杨济便劝悟明将老住持安葬在牛牧佛寺附近,一来不远处死佛门净地有人照应二来葬在佛寺附近日后也有同门能够帮忙料理坟茔。
杨济带着悟明到牛牧佛寺交涉相关事宜,寺主持倒是好说话得很,在杨济等人的协助下很快老住持便在附近安葬而悟明则搭了个草庐要为养育自己十余年的师父守墓三年。
“这样说来,过几日去牛牧佛寺时也可顺便看看这位小师父了。”
‘去牛牧佛寺?是带萧姑娘去吧’杨济心中苦笑,他知道眼前这位平日里根本就不踏足佛寺现在要去的话也就是为了纾解萧姑娘心结。
“臭着个脸做什么?眼见着本将沾花惹草眼红了?”宇文温促狭的说着,“你来到这世间十余年了就没成想过成家么?”
“成家?”杨济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魂牵梦绕的倩影,那是他订了亲还未过门的妻子,在那一世明末动荡的年代建奴入寇山东,未婚妻眼见城破为全名节自尽后他的心也已经跟着死了。
宇文温见杨济黯然神伤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事已矣何必如此。”
“可以先谈着,有了女友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