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泽前些日子被方原不动声色的呵斥了对满清鞑子避战,今次是憋足了劲要找回这个场子。
炮兵营间断性的连轰了三日三夜,华亭县的城门早就沦陷,城墙上也再没了军士的影子,看来是吓得不敢在城墙上呆了。
方原是暗暗好笑,就这点能耐和胆子,也敢聚众谋反,简直是最大的闹剧。
他并没有令玄甲军军士进城,因为玄甲军士一进城,若是与城中顽抗的官兵起了冲突,徒增伤亡。
方原是在等,等最后三十日的期限到来,等城中想活命的官吏、军士自行押了县令,百万家财以上的富商,还有城中挑事的东林党人,出城投降。
方原关心的,还有金山卫那方的消息。
两地就一,两日马程,景杰派人送来了金山卫的战报。金山卫的卫所兵是不知天高地厚,玄甲军抵达后,竟还派出一千人出卫城摆开阵型与玄甲军正面对峙。
结果不到半日时间,就被玄甲军的火炮,玄甲铁骑的冲击打得抱头鼠窜,逃回了卫城里,关闭了城门,不敢再出来一步。
也幸亏景杰得了方原军令,招降为主,攻灭为辅,只惩首恶,不能大面积杀伤金山卫军士,这才没有继续炮轰金山卫,而是驻守在卫城前,继续对金山卫进行招降。
五日后,正如方原所料,华亭县的城门果然开了。
县城的主簿乐临、张县尉,千户所刘千户,领了衙役、千户所军士,将华亭县令,城中百万家财的富商胡百万,还有二十来个举人功名的东林党全都五花大绑,直接押到了方原的军营里。
这些千户、主簿、县尉,还有数百军士齐齐跪在方原的军帐前,连连磕头,向方原请罪。
方原在军帐外接见了众人,询问叛乱的缘由。
众人直接将罪名全都推到了华亭县令、胡百万,还有东林党人的身上,一个个声泪俱下的哭诉自个儿的清白和冤情,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上十倍不止。
方原却是心知肚明,他们这些官吏、官兵,还有士绅、富商对方原和玄甲军是甚为忌惮,根本一来就报着首鼠两端的心态,也不敢和战胜了满清铁骑的玄甲军顽抗到底。
本来还盼望着郑芝龙的书信会令方原投鼠忌器,稍有顾忌。却不料方原直接将郑芝龙的书信当放屁,一刻不停的就率军杀到了松江府。
他划下的平叛政策是只追首恶,不计从犯,更是给了这帮官吏一线生机,哪里还管什么县令不县令,富商不富商,东林党不东林党,直接联合起来捉拿了方原点名要的所有首犯,出城投降保命。
方原又询问了松江知府陈享的去向,乐主簿告知方原,陈享早就逃去上海县,因为上海县临海,随时可以得到郑芝龙来自海上的支援。
方原懒得与这些墙头草计较,善言安抚了众人,承诺今次叛乱之事既往不咎,令他们回去复职安民。
这些官吏、军官死里逃生,冲方原再次磕头不止。
方原将华亭县令、胡百万,还有煽动闹事的几十个东林党人直接打入大牢,锦衣卫也入城缉捕这些人的家眷,等平定了上海县,再一并公审正法。
当然,秦展对方原的心思是了如指掌,最关心,也最重要的事还是抄房、抄田、抄银子。
金山卫那方也传来了好消息,金山卫指挥同知侯承祖,在兵败三日后,提了金山卫指挥使赵凡的人头,领着金山卫5个千户,全体负荆出了军寨,向景杰投降。
景杰严格依照方原定下的规矩,赦免了同知侯承祖,还有金山卫官兵的死罪,一切官复原职,继续镇守金山卫。
金山卫传来投降的捷报,方原是心情大好。
他在华亭县内巡视了三日,整个华亭县很快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次序。
县城大街上做生意的做生意,做买卖的做买卖,纺织的纺织,印染的印染,小贩往来不绝,巡视的衙役也走上了街头。整个华亭县除了被轰塌的城墙还没来得及修补,根本看不出一丝叛乱的痕迹。
方原看着恢复正常次序的县城,心下甚慰,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民心思安,几个官吏、富商、东林党人不过是几条死泥鳅,能翻起什么大浪?
当然,今次能如此迅速,兵不刃血的捉拿了松江府祸首,其中还真有柳如是的功劳。
若非玄甲军在山东大胜满清鞑子,声名赫赫,令方原在江南名声大振,要平定这次突如其来的叛乱,多半会杀得血流成河。
想起了柳如是的花容,方原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如今华亭县、金山卫已投降了,等平定了最后一个上海县,还是要抽空去找这个美人姐姐喝喝茶,聊聊天。
若能将柳如是接到府里,那就再好不过。
三日后,方原收拾齐整,正准备兵发上海县,却传来了镇海卫被郑家舰队攻陷,五千郑家军攻陷了镇海卫,正朝着太仓卫进发的军报。
郑家竟动手了?不仅攻陷了镇海卫,还登岸侵扰苏州府内陆?
方原见了这份军报,一时难以置信,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招来赤古台,李宗泽二人。
他令赤古台立刻集结玄甲铁骑,准备北上迎击郑家登陆的军队,李宗泽的火炮营,还有步战营则留守华亭县,暂时稳定局面。
次日清晨,整装待发的2000玄甲铁骑,直接沿着官道杀向了太仓为的驻所太仓州。
两日后,方原的玄甲铁骑杀到了太仓州下,郑家军显是事先得到了玄甲铁骑来援的情报,提前半日撤退了。
“撤退?有这么容易?”
方原根本不进太仓州,直接率军往官道追击而去,郑家军竟敢进犯,不拔掉他们一层皮,当苏州府是郑家的自留地?
方原往东北镇海卫方向追击了五十里,却见到被追击上的郑军驻扎在一座高二十丈的小山上,想居高扼守,狙击前来追击的玄甲铁骑,看旗帜的数量这支郑军至少在500人以上。
区区六十米高的小山,能扼守玄甲铁骑的攻势?
赤古台是第一个不信,扬起了马刀说,“总督,郑军是自陷死路,我来带人攻山。”
方原疑惑的望着山上500人的郑军,据军报,此次攻打太仓州的郑军至少3000人。以方原的估计,郑军留下500人是为了吸引玄甲铁骑的攻击,掩护郑军大部队的撤退。
用珍贵的玄甲铁骑攻山?方原还没奢侈到这种地步,可惜今次来得太过匆忙,没随行带着行动力缓慢的火炮营,否则能立马轰平了这种小山。
他摇了摇头说,“赤古台,你带1000人围而不攻,我带1000人沿着官道追击逃窜的郑军。”
方原分派了任务,留下赤古台攻山,自领着1000玄甲铁骑沿官道奔袭而去。
方原在官道奔袭了一个时辰,却不见任何郑军的踪影,心下是越来越疑惑,忙拦下了官道上南行的一辆牛车,询问前方有没有郑军的踪迹。
牛车上的老农将头摇得像巴郎鼓一样,告知方原前方并未有任何军队的踪影。
方原来回扫视着老农,眼神全无躲闪,似乎不是在说谎,这才心叫不妙,中了郑军的奸计了,郑军绝不是从官道撤离的。
他立刻率军回奔,等到了郑军据守的小山,远远就听到了震耳的火炮声儿。
“火炮营明明不在啊?哪儿来的火炮声?难道是郑军的?”
方原听了是暗暗心惊,立刻前去山下和赤古台汇合。
他见到赤古台的玄甲铁骑远远的躲开了小山,军容不整,甚至还有不少的伤亡军士,战马。
方原忙找到赤古台,见赤古台左臂也受了伤,匆匆的做了包扎,立刻询问缘由。
赤古台沮丧的说,“郑军竟然有十余门火炮,趁我军疏于防备,军心懈怠,直接就是两轮炮击,害我军折损了100余人啊!”
方原失声说,“什么?折损100多人?!”
这绝对是玄甲军迄今为止打过最大的败仗,即便遇上满清鞑子,也没有打出过这种敌我伤亡比。
赤古台也自知今次罪责难逃,半跪在地说,“是我防范不周,愿领军法处治!”
赤古台是身负战伤,方原也从怒火中渐渐冷静下来,郑军竟然在小山上准备了十余门火炮,显是准备充足,绝不是仓促间找了一处小山来据守。
若说赤古台罪在未料到山上还有火力如此强劲的火炮,害得玄甲铁骑遭受了严重损失,那方原何尝不是被蒙在鼓里,换方原在山下,和赤古台能有什么不同?
“赤古台,先记下你军杖五十,若不能将功折罪,战后并罚。”
他轻描淡写的处罚了赤古台,又淡淡的说,“看来郑军从头至尾,攻打太仓卫就是个幌子,这里就是预设的战场,我们中了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