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庆,你的建议提的很好。”陆准转过身来,对俞恒庆夸赞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这个法子嘛,还需要多多的完善。你回去……回去和你大哥再商量商量,过几天,让他详详细细的写出来给我。”
大哥?
俞恒庆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但只稍加思索,紧接着,便恍然大悟。陆准这不是要分他的功,而是要将他的功劳扩大化。
因为无论俞恒庆自己在陆准这里多受宠,受过陆准多少夸奖和赏赐,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这个功劳记在俞恒年的头上,才能让俞家受益无穷。俞恒庆毫不怀疑,一旦这个法子完善出来,大哥头上的那个署理,就可以拿掉。而像俞家这样的世职军户,正千户是可以传下去的,当然,日后会不会是实职千户,就说不准了。
陆准见俞恒庆面露喜色,就知道他大概是了解了自己的意思了。只不过,陆准这里除了给俞家一个好处之外,也是给俞恒年又一次机会。实话实说,俞恒年心眼并不坏,只不过和萧赞一样,涉世未深,不太会讲话,出口就得罪人。这种人是可以教的,陆准固然没有这个耐心去教他,但并不介意看在俞恒庆的面子上,多给他几次机会。
※※※
俞恒庆走后,孙桥身上的压力顿时倍增。
陆准前后左右的绕着孙桥看了好多圈,看得孙桥浑身的汗毛好一阵稍息立正,这才突然笑道:“我派很多人查过你,你的来历,还真是个谜!我纯是好奇啊,打听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桥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反问道:“三爷,一定要说吗?”
“不,当然不。”陆准绕到他的正面,对他笑道,“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纯是好奇,就这么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有件事,我倒真想问问你。”
“三爷请讲。”孙桥紧张兮兮的说道。
陆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随即问道:“你说,你跟着我,到底是为了啥?你这来历不明的……我的人查过,你不是什么戏子,不是贱籍,不是良籍,什么籍都不是。你这样的人,想当官儿,当不上,我也没那么大能耐让你当官儿。说你想要钱吧……你好像也没赚到什么。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孙桥愣了半晌,突然笑道:“三爷这么问小人,那小人如果实话实说,三爷信吗?”
“你说了,我就信了。”陆准笑道。
“那好,小人就说一说。”孙桥轻轻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小人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就像庄周梦蝶,不知道到底是庄周梦作了蝶,还是蝶梦作了庄周,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的。我知道很多事情,就像那街头铁口直断的先生说的那般,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我又不能把这些事情跟任何人说。三爷也觉得荒唐是吧?但对于小人来说,那不是荒唐的故事,而是实实在在的记忆。小人想要改变一些东西,却像您说的一样,不是贱籍,不是良籍,什么籍都不是,于大明之中寸步难行,什么都做不了。小人接近过很多人,留在您身边的时间算是最长的。可至今为止,什么都改变不了,也什么都没有做到过。”
陆准听着,真的觉得他说的是云里雾里,荒唐极了。但看他的神色表情,却好像并不像是说的假话,反倒像是真的……
“罢了,我刚刚说了,你说了,我就相信了。既然你说你想改变一些东西,又拼命的接近我、接近别人,那大概就可以理解成,你想借别人的手改变喽?我给你这个机会!”陆准笑道,“刚刚恒庆跟我说了一件事情,要改变现如今孝陵卫做生意的法子。我嘛,就想到了你。我负责找人给你一个身份,你替我把生意做到留都城里头去。”
“三爷是说,要我帮您做生意?”孙桥疑惑道。
“对!”陆准点头道,“你要做什么生意都可以,我不过问,也不想知道你的生意是怎么做的。买房宅、雇伙计、置办东西、进货,甚至是打点上下,只要你觉得该花,所有的钱,都由我来出。但是有一条,无论赚多少银子,你要一文不少的都交给我。当然,我不会叫你白干,也不会亏待你。该你得的,我只会给的更多。但如果赔了……孙桥,我把全部身家都押给了你,你要是赔了,别怪我让你拿命来偿!”
“……”
哪有这么使唤人的?干得不好就要命?
孙桥很想反抗一下,说说拒绝的话。可话一说出口,却偏偏就莫名其妙的走了样,“三爷,您就不怕我卷钱跑了吗?”
陆准有些意外的挑眉道:“你往哪儿跑?你信不信,就算你藏到孝陵里头,跟太祖爷睡一个枕头,我也能把你翻出来?踏踏实实给我做事,我保证你什么都会有的!但你要是不老实,我保证你就算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享受不到。”
孙桥暗道倒霉,一不小心就引起了陆准的警惕。
不过,对于可以远远地避开那位姑奶奶,到留都城里堂堂正正的做大掌柜,他倒是很愿意的。他心里有不少赚钱的法子,苦于没有足够的钱支撑,又不能把法子告诉别人,所以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过,也没有看到一文钱掉进自己的口袋。想来只要自己有足够的钱了,让这些钱翻倍再翻倍,还是很简单的。
他这么想着,竟然美滋滋的笑出了声来。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喽?”陆准笑道,“那就好!你先歇着吧,把前段时间我让你做的那个小册子补充好,什么时候给我,什么时候我安排你进留都,给你本钱,让你做生意。记得,不要糊弄我,否则,这到手的鸭子,可就要飞到别人家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