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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红薯与粉条,宗室与觉罗

    可红薯这东西推广的慢,仅辐射了闽浙鲁,或许与红薯的食用烹饪方法不到位有关。

    烤红薯猛一吃很好吃,吃一半就撑住了,腻的吃不下去了。

    白粥红薯块,蒸煮红薯,猛一吃很香甜,天天吃犯酸水。

    唯独红薯粉条,就跟把大米制成米粉一样,任天天吃,也不会腻。

    正如象牙,鱼翅一样,有需求才有杀戮。

    元吉感觉要忽悠农人与地主多种红薯,创造需求才是最好的手段。

    皇帝的弟弟家都天天吃红薯粉条,这就是宫廷贵族的下午茶啊,土鳖云集的上流社会还不跟上?赶紧来碗猪肉炖粉条!

    红薯适合温暖的南方种植,北方来个小土豆,再加个适宜广泛种植的大玉米,这俩土里的金疙瘩与地上的标杆有了,就不用施粥插筷不倒了,红薯土豆玉米面窝头吃顶你!

    红薯土豆不用现代栽培技术,不用精耕细作,亩产都是数千斤级别,玉米耐旱不挑地,又少病虫害又好伺候又高产,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人口都是承载工农业总量的基石,征服与文明扩张的最佳武器,以至于有穆斯林要以“子宫征服欧洲”一说。

    农业产量上不去,就解放不了人手,就支撑不了工业社会与商业繁荣。

    再会造菜刀,有需求的买不起,那就是无效需求。

    大清九成以上人口是农民,高产作物就是工业品需求的倍增器。

    元吉要收蛋糕税,就得让蛋糕越大越好。

    小心伺候在元吉身后的赵福,不知道主子为何盯着一挂挂老面条得意洋洋,莫非要把府上每天都得吃粉条,改成每天全得吃粉条么?

    那恩典可太大了我的爷,再爱吃粉条子也不能这个吃法啊。

    “主子爷说的是呀。”

    赵福狗腿的趋前,握拳托腮,兰花指恰点着唇,一副拈花若笑的销魂样子,“这红薯粉呀,滑,嫩,筋道,吸汤汁儿,要是炖个大肥肉,再放点辣椒滚滚,老奴的舌头呀,都恨不得咬下来。”

    铺垫了一下,才语气一转,龇眉带笑,“可是主子爷呀,咱不能天天吃这个呀,让舒妈妈记上一笔,报上宗人府,主子爷也晦气不是?老奴在灶上熬了粘米粥,剥了松花蛋,酱了鹅翅,卤了鸭胗,炖…”

    “行了行了行了。”

    元吉看见赵福一副哄小孩的样子就崩溃,这个自称“老奴”的娘炮,实际刚过而立之年,那真称得上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从一出生就开始跟前伺候。

    在元吉残存的上一任为之不多的记忆中,不少就是小赵福的画面。

    为了怕米粥呛着他,拿个小勺子在那碾熟米,用脸蛋试过碗的温度,才端给他,半勺半勺的喂。

    大冬天的裹着老棉袄坐在侧屋的佣人房外,守着个小炉火,小炉上温着饭,就是怕待房里,他起夜听不见,饿了吃不着。

    或许是从小哄惯了,赵福已经形成职业本能了,或许是打小就当男保姆,导致了荷尔蒙产生了变异,更或许是赵福本性如此。

    反正,元吉见过的太监里,就没他这么娘的。

    可一个从小伺候了他十多年的“老”太监,他也实在是不忍较真。

    关键是他发脾气没用,上任打小就是个凶戾的主,怎么治疗小孩发脾气,赵福的经验丰富极了。

    那都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是很轻的一脚过去,赵福都能恨不得飞出十里地去,一边飞还一边喊:“主子爷这脚可真狠,把奴婢的魂儿都踢没啦~啦~啦~啦~”

    赵福还会人为创造回音呢,一听就是奸臣胚子。

    等他接任了“元吉”这副身体,继承了不少上任的某些东西,前后两任都已经对这个蹬鼻子上脸哄小孩的狗太监无可奈何了。

    又不能把赵福砍了,从身边赶走这么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吧,也实在是怪不落忍的。

    美国同性恋都合法了,元吉后世什么邪乎玩意没见过,伪娘都看吐,只能随他去,关键后世真遇不上这么忠心耿耿的仆人。

    要么说统治阶级坏呢,元吉就觉得满清贵族奴隶制,也不是不好,关键看你是满清贵族,还是奴隶。

    屁股决定脑袋。

    他要是反清复明,那才是疯了呢!

    元吉倒是不跟赵福扯下顿吃不吃红薯粉条的问题,跟这个哄小孩的老太监扯不清楚,而是对“起居注”诧异:“舒妈妈上次落水受惊,这就好利索了?”

    他在赵福面前倒不爷来爷去了,直接以“我”自称,诧异的问了句才又反应了过来,皱眉道,“还是你要给舒妈妈上眼药?”

    清宫有很多诡异的规矩,同桌菜一盘只许三筷,盘就会撤走,隔天不许菜重样,以免养成挑食的习惯。

    早前关外缺盐,如今每逢祭祀活动,上的水煮肥肉块都是没盐的。一块大肥皂一样,放盐都吃不完,更别说不放盐,这都是给奶妈催奶吃的玩意。

    但皇族宗室包括王公勋贵必须要吃,类似忆苦思甜,就是不给放盐,敢吐还罚!

    谁挑食,谁不吃,就会被记一笔,录入宗人府。

    皇帝是随身记起居注的史官,除在后宫与诸皇兄皇子谈话之时,不允许记录外。公开朝会,与大臣在一起,吃饭,赐宴一类,就随身记。

    元吉被送出宫后,就是舒妈妈记了,嫁出宫的公主也是精奇妈妈记,包括与额驸同房,都要精奇妈妈同意,才能一起造小人。

    清皇室的公主额驸,牛郎织女一样,精奇妈妈就是鹊桥!

    这东西,可紧可松,可记可不记。

    早前舒妈妈太负责了,老记,记完就交宗人府了,然后宗人府就老罚他。

    宗人府圈禁没那么惨,有大圈小圈,小圈就是“看管”与“严加看管”。

    京师左四旗右四旗的左右翼宗学就归宗人府,宗室都被宗人府看管过。

    “严加看管”不过也就是强制当宅男,要么面壁,要么一个小房里自己待着描字读书,可出屋,不许出院。

    看管还不见得在宗人府,有的是交由大臣看管,多是强制读书。

    单间贵宾牢房,大杂役放风待遇,另配私人图书馆,可借阅大内藏书!

    满洲是全义务教育,顺治的时候就规定:凡满洲八旗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都要读书上学,否则,家长最严重会被免官。

    与日本武士阶级一样,识字率百分百。

    宗人府就是个图书馆,圈禁的时候正好看书,元吉的《金瓶梅》就是从宗人府顺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私人刊本,带手工插画。

    《金瓶梅》不好看,好看的是书主人评论,一章一插画,画页背白,全是评论员文章。

    猜测作者是谁,哪句影射的朝廷哪位大人,影射何事,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分析的论据齐全,同榜同年,亲朋故旧,七缠八绕,头头是道。

    更搞的笔记还不是一个人的,第一任印书主人罢官了,第二任缅怀了一下楼主,接着续帖。

    书传了五任主人,全是明朝的官,评论一楼接一楼,BBS一样,可谓是明朝官场现形记。不知道哪抄出来的奇书,特好看。

    有一堆不知道哪个地界抄来的神书为伴,有时候圈禁时间到了,他都不想走,还没研究出来潘金莲的潘家,到底得罪了谁呢……

    大圈元吉都被圈过三回,宗室与觉罗氏,犯罪,不归刑部管,也是宗人府管。

    宗室与觉罗犯罪入狱,不叫坐监,不叫坐牢,也叫“圈禁”。

    爱新觉罗是新姓,原来也是觉罗。只不过姓觉罗的多了,后来努尔哈赤就把其父塔克世一支的直系后裔单列了。

    只有这一支为爱新觉罗,在满语觉罗gioro加了个aisin。这是后金的国号“金”,不是完颜阿狗打的那个完颜“金”。

    爱新觉罗就属于皇族,也就是宗室了,俗称“黄带子”。

    “阿哥”就是从这里来的,是皇太极规定的:“遇太祖庶子,俱称‘阿格’。六祖子孙,俱称‘觉罗’。”

    六祖就是努尔哈赤的祖父六兄弟,觉罗氏就是以这六人来序的。

    阿哥,格格,平常满洲家庭孩子都可以叫,这是蒙古语,包括额娘,福晋,都是蒙古语。

    可在称呼皇族之时,阿哥只是称呼非受封前的皇子,且是只有大臣会这么叫。

    皇子十五岁一定会由内务府提请皇帝封爵,亲王之子最迟二十岁一定封爵,有爵了之后叫的就是爵了,不会再叫阿哥。

    元吉十五岁光杆,因为大婚都封爵了,只不过完婚后马上就又找茬撸了,又把他扔回宗人府圈了俩月罢了。

    而且称呼内外不同,内务府与宫里的嫔妃,太监,宫女等,无论顺治年间,还是康熙年的现在,都不会叫皇子“阿哥”。

    太监,宫女,地位低的嫔妃,见三岁的元吉都是叫“九爷”,没有叫“九阿哥”的。

    奏折与玉牒一类的书面行文是顺治时的“九皇子”,康熙时的“皇九弟”。

    宗室,努尔哈赤一家二十二人。皇太极时期,黄带子不到百人。再历顺治一朝,到了如今康熙朝,黄带子一共406人。其中大半夭折,战死,已故。

    其他的觉罗,乙林觉罗,伊尔根觉罗等,俗称“红带子”,不是宗室,但属于同姓近亲。

    “爱新觉罗”至清帝逊位止,“爱新”本就是国号,社稷已失,太庙与宗人府玉牒皆已不录。

    按原本的历史,终清一朝,不算溥仪折腾出来的满洲国傀儡,仅从努尔哈赤称汗的天命元年至宣统三年清帝逊位共296年,努尔哈赤及兄弟的子孙后代,受封及袭爵者,一共是1978人。

    宗室加觉罗,一共就这么多,平均一年六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