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彻夜未眠。
陆仁贾的证词与卢赵氏以及那小厮的证词相差太多,让这个本就明朗的案子瞬间变成了疑案。
陆仁贾杀人确实不假,可是杀人动机却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一开始断定陆仁贾与卢赵氏偷情,那卢赵氏定有不贞之罪。
昭云一开始晃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小厮说的陆仁贾为情杀人是卢赵氏放出的烟雾弹。他之所以坚信不疑,那就是卢赵氏不应该把自己往火炕上推!
若陆仁贾证词如果成立,卢赵氏与他并无瓜葛,便无不贞之罪;反之,若小厮证言成立,那卢赵氏便该拿下!
越想越乱,如何还睡得着?
子阳倒是睡得很香,这种茅草堆积的房子鼠蚁密布,他反是怡然自得。
出去走走吧……
三更时分,月色正美,璀璨斑斓的星空在头顶上闪耀着。虽有美景,但昭云无心欣赏,披了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门吏都是认识昭云的,齐国也无宵禁制度,所以并不阻拦他。
漆黑的童镇寂静的吓人,路上没有一点的灯火,就连更夫的梆子声也还很远。昭云若有所思的胡乱行走着,竟是渐渐走到了卢家大门。
望着萧瑟的门墙,昭云心道:“如果陆仁贾的证言是真的,那卢府中定然有卢伍不法财产来源的证据!”
想到这里,昭云便准备跃进卢府中一探究竟。
正准备跃入府内,昭云忽然踩到一块柔软,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只听得两声惨叫,竟是与黑暗中的一人交相摔在了地上!
“哎哟!谁啊。走路不看眼睛吗?”
二人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人忽然厉喝,昭云一愣,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咦,老大?”
接着卢府前院幽暗的烛火,无敌终于看清了来人面目,不由得大喜;昭云也是哭笑不止,难怪看不见人,原来是这黑厮!
“你这厮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话,无敌瞬间泪崩了,抱着昭云的大腿痛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呼号着:“老大,你可算来找我!这几天我吃不饱睡不着,就差要饭了!你说你们拿个东西,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呃……”
二人忙着解决陆家的事情,竟是忘了还有个黑厮在城门外等着的……
无敌又是辛酸的说着自己的血泪史,高亢激昂,差点就把邻街的住户都给吵醒。昭云虽无奈,却只能耐心听着,谁让自己这个老大不称职呢?
“今日我差点饿昏在这梯子上,好在这家人户来了个体面公子,看我可怜,赏了我一碗饭,不然我就见不着老大你了!”
昭云只能安抚,说自己有事将它给忘了。却忽然一窒,连忙喝问:“你说有一体面公子进出府邸?”
府邸不知道昭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老实回答道:“是啊,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的干干净净的,脸上还敷着白粉……嗯,有点像是女人,但确实是浑厚的男音。”
“这……”
卢家现在没有任何匹配这种身份的男人,而且据说卢家的亲人也远在即墨,不可能短短三天内就到达童镇!
昭云又问:“那些下人是如何称呼他的?”
无敌想了想道:“嗯……接他的是个四十岁的人,有点矮小,略胖,称呼他为主人,可能是这家房子的主人吧!”
这一席话如当头棒喝敲打在昭云脑袋上,让他迷惑的内心拨云见日!
那个接应他的人正是卢家管家卢飞,而他能称呼主人的只有卢伍与卢赵氏。可卢伍已死,这个所谓的“主人”,定是卢赵氏的情郎!
好家伙,原来那小厮真的是卢赵氏放出的烟雾弹,目的是为了害死陆仁贾,借机保护真正的情郎!
因为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卢赵氏的情郎是陆仁贾,从而忘了他会有其他的情郎。如今想来这个证言也是疑点重重,哪里会有当街打人,还说自己还绿了他的?
陆仁贾是霸道,但他却不蠢!
“防不胜防啊!”
昭云扶着额头,将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推断出了整个案件的大致情况……
卢伍男性功能不佳,与卢赵氏床笫不和,导致卢赵氏常与外人幽会。后来卢赵氏不喜这种战战兢兢的爱情,于是怂恿卢伍去抢夺陆家的财产,从而激怒陆家,意图借陆家之手除掉卢伍。
不过陆家大家长是个仁厚的人,并不愿因此事与卢家交恶;但陆二公子年轻气盛,自然来找卢家的麻烦,于是有了自己刚进童镇看见的一幕。
事情似乎明朗了,但是昭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卢赵氏用烟雾弹让人不知道她真正情郎的存在,可是她就不怕陆仁贾想在死前拉一个人,承认自己与卢赵氏的不贞吗?
若是如此,那他还不是难逃罪责?
女人心真他妈的海底针!
“老大,你怎么了?”无敌凑到昭云面前,颇为疑惑。老大刚才莫名的脸色很差,是自己的错觉吗?
昭云摆了摆手,示意无敌宽心;现在账本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明朗了起来——陆仁贾没有说谎。接下来只要将陆氏羁押,便可审问出答案!
……
次日清晨,昭云便领着无敌去见了邹忌,将无敌看见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邹忌。
这是目前听起来作为合理的答案,就连邹忌也想不出任何漏洞。
如果不是无敌这一环,恐怕要过许久,才能找到这件事情的直接目击证人。
“接下来只要拿下卢赵氏,严加询问便可!”昭云信誓坦坦的说道。
他本以为邹忌会同意他的观点,哪知邹忌却摇了摇头,黯然道:“绝对不可!”
“呃,为何?”
邹忌看了眼无敌,悠悠道:“此人乃是你的家奴,卢赵氏只需说我等伪造的证言便可;其次,一人证词,难做证据,需得有实质性证据才是。”
昭云不服道:“那卢府那个小厮……”
子阳苦笑道:“昭兄,你都说了那人是卢赵氏放出来迷惑人的,那他还怎么可能为你作证?”
“……”
邹忌无奈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卢赵氏着实狠毒,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拿她只怕不易啊!”
昭云彻底泄了气:“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子阳整理好了桌案上的书简,笑道:“直接揭露她偷情的事情自然不通,不过我们可以循序渐进。”
“我倒有一计,不过,须得去拜托陆家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