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虔带着昭云走出了大殿,身后跟着被绑得紧紧实实的无敌与武贾,守候在门外的士兵们不解的看着二人。
“奇怪,将军不是要审他吗?怎么带他出来了?”
“看来将军还是舍不得,毕竟他是为将军解惑的人啊……”
士兵头领静静的看着,虽然不解,但他也只是喝住了那些闲聊的士兵。
昭云自信满满的跟在赢虔身后,虽然他对于赢虔的身手尚且未知,不过看他年迈的模样,上限也就武贾的水平,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击败他的。
殿外是个宽阔的广场,赢虔命人取过两把剑来,丢了一把给昭云,正当众军不解的时候,赢虔说出了一句让他们难以相信的话。
“只要他能胜我,便是受冤!”
“什么?”
“要与将军比剑?”
众军大惊失色,那士兵头子更是慌忙的跑下台阶挡在了二人面前,大呼:“将军万万不可!将军老迈,而此贼强健,若是让他钻了空子杀了将军,那可如何是好?”
赢虔道:“老夫虽年迈,可手中之剑未尝不利!我倒想看看,他有何能耐!”
“将军!不可以身犯险啊!”
士兵头子说着,竟单膝下跪,见他下跪,所有士兵跟着一起下跪,齐声大喝:“请将军三思,收回成命!”
其实就连昭云都不敢相信,赢虔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这是在拿他的性命做赌注,如果自己真有杀他之心,定会借此机会杀了他!
可单单这份信任,就让昭云下不去手;若不是武贾这厮捅娄子,自己也不至于和赢虔刀剑相向!
他必须死!
“魏冉,给我让开!我要试试他的武艺!”
啥玩意儿?
魏冉?
昭云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严肃认真的青年,便是今后的大秦相邦,辅佐秦昭襄王数十年之久的魏冉?
魏冉依旧不起,喝道:“若将军不肯退让,冉愿自请命代替将军,为将军试试此子武艺!”
“让开!”赢虔依旧不退让,“老夫要亲自来!老夫还不信,他能杀了我!”
“将军……”
二人如此僵持着,就连昭云都看不下去了,他拔出剑来,竟握住了剑刃,缓缓道:“嬴公,既然诸位害怕我伤了嬴公,我便持剑刃与嬴公一战!”
空气瞬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惊惧的看着昭云——手持剑刃与赢虔对敌?
这人如此张狂的吗?
剑又不似棍,可两边都用,若手持剑刃与人对敌,不说能不能制敌,单单握住剑刃发力都极其艰难!更何况你与人对敌定有碰撞,手握剑刃不是伤到了自己?
“好!够张狂!”赢虔一面大笑,一面绕过了尚未反应过来的魏冉,拔出剑来指着昭云,“单单你这胆识,我就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现在,跟我打一场,我不让你胜,只需挡住我三招便可!”
“请嬴公赐教!”
昭云话音落罢,便已消失在了原地,赢虔一惊,没想到他速度竟如此之快!须臾之间,昭云竟已经突破到了赢虔的面门,剑柄指着赢虔的胸口,已是赢了一招!
赢虔拨剑欲击,但昭云完全不让自己的剑与赢虔碰击,如鬼魅般撤出赢虔身边三米。赢虔不敢等待,挺剑进攻,可昭云的速度更快,瞬息逃过剑的追踪,绕到了赢虔身后。
“看剑!”
赢虔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手,直接朝身后刺去,可剑锋已慢,被昭云一偏便轻易躲过;而昭云的剑柄,已经点到了赢虔的后背。
“嬴公,在下已虚胜两招!”
昭云轻笑着落在了不远处,这一幕看的周遭之人极其震惊,而武贾的脸色极其苍白,他没想到昭云手持剑刃都能如此厉害!
换做往常,赢虔或许就认输了;可昭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只听他怒喝一声:“才两招罢了!胜负还未定,休要张狂!”
昭云料到赢虔不会轻易认输,如风般飞至赢虔身旁;而赢虔或是输了两次,竟算准了昭云的攻击路数,抬手便是一刺,断了昭云的去路,紧接着一撩,朝着昭云臂膀而去。
“不妙!”
昭云没想到赢虔竟然抓住了自己的破绽,不愧是活了七十多年的老人精,阅历真不是自己能比的!
“着!”
赢虔一声低喝,眼见那剑将断了自己的手,昭云无奈,只得抬剑抵挡。可他手持剑刃,靠的是轻灵取胜,怎可随意阻拦剑的路数?
但他已无路可走,随着一声清亮的金铁碰撞声,昭云感觉虎口一痛,竟是被自己的剑切开了一条不浅的口子,血流如注,疼痛难耐。
到底还是托大了!
然而这一招并没有分出胜负,赢虔继续追击,昭云因受了第一次伤,导致之后节节败退,只能找个空子寻机逃出赢虔的攻击范围,可自己的虎口已经被剑划得不成模样,鲜血浸染,可怖非常。
“还未分出胜负,为何逃离?”
赢虔持剑立于风中,完全不似一古稀老者,雄姿英发,如出世的高人。
“再不逃,我这手得废了!”昭云苦笑道。
“你武艺虽高,却太急于求胜,年少张狂,以为自己有了速度便是一切!若是遇上有经验的剑客,就你这等攻击,无异于送死!”
“……”
赢虔话锋忽然一转,态度缓和了下来:“不过若是正手拿剑,我恐非你敌手。确实,以你的速度,我恐怕无法在你手中走过十招!”
“晚辈不敢……多谢嬴公点播!”
强忍虎口那又酸又痛的感觉,昭云朝赢虔恭敬的行了一礼,他确实有资本以长辈的姿态点拨自己。
“好!”
“漂亮!”
刚才众士兵屏住了呼吸,如今竟爆发了开来,就连魏冉的眼中也是一股沉重之意。他们一开始以为昭云年少张狂,定然失败,没想到竟能连胜赢虔两招!两招之后,所有人又以为昭云能获得全胜,不曾想赢虔绝地反击,扳回了一城。
虽说最后是昭云赢了一招,可赢虔的绝地反击依旧令他们侧目。
“叫医师来,与他包扎!”
昭云朝赢虔走去,问道:“嬴公,在下这算是自证清白了吧?”
“算是算了……可你能否与我解释一下,你这手下为何要杀我?”
赢虔说着,看向了一旁依旧跪在地上的武贾。武贾现在埋着脑袋,掩盖自己苍白的脸色。忽然,一旁的无敌朝他吐了口唾沫,大骂:“妈的,害的老子被抓,还害得老大受冤枉,你他娘的就该杀了喂猪!”
“现在老大洗的干干净净的,我看你还怎么诬陷他!”
赢虔听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怎么你这两个随从……不是一家的?”
“那人是我路上遇到的山贼,被我收服了……”昭云说着,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武贾:“至于他……是我在路上收留的猎人难民,看他可怜让他陪在我边上,哪里知道他不安好心?”
“你……你在胡说什么?”武贾猛然抬起头来,震惊与羞恼一并的看着昭云,“谁说我是猎人?谁说我是难民?我是亲卫,是苴国的亲卫!你是苴国上卿,我护送你来秦,你忘了吗?”
昭云冷笑道:“你说我是苴国上卿,我来此处是为了什么?”
“你……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出使秦国……”
“出使秦国,你还敢杀秦国大臣?好你个苴国亲卫,脑袋长屁股上了!”
“这……”
武贾百口莫辩,若按照昭云的话来说,自己确实没有道理杀死赢虔。
至于他的辩解,赢虔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临死前的反抗,还想继续加害昭云罢了。
而昭云,则要他死的明明白白!
“此人……定是商鞅党羽!”官员白在一旁说道,“他当年逃出咸阳,流落他地,如今借着公子的名声接近将军,就是为了给商鞅报仇!”
“阁下言之有理,在下深感赞同!”昭云附和道。
“什么商鞅党羽?商鞅是谁?我不是认识!快放开我,我要见秦王,我要坦白一切!”
“放肆!”
魏冉怒喝一声,一巴掌摔在了武贾脸上,竟是将他打晕了!
“呸!让你再瞎说!”无敌又啐了口唾沫。
魏冉拖着晕倒的武贾,朝赢虔问道:“将军,此人如何处置?”
赢虔并不多想,朝身后的众士兵问道:“秦法云,谋害公族,该当何罪?”
“死罪!死罪!死罪!”秦兵齐声应和。
“那便拖下去,明日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