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泰甲终于有了意识。
随时照顾在一旁的婢女连忙去叫了汤成,后者闻言连忙奔了过来,望着微睁双目的泰甲喜极而泣,连道:“泰甲,泰甲你醒了吗?”
“醒了啊,别叫,我耳朵现在敏感的很……”泰甲疲惫的想要坐直身体,却依旧感觉头昏脑涨,只能重新躺在床榻之上,虚弱的问道:“多久了?”
“已经有两日了。”
“两日?”泰甲听到这个数字瞬间懵了,“完了!家里面可断粮了,我这两日没回去,那些人不得饿死!”
汤成连忙安抚道:“这你大可放心,养乐多那小子已经替你跟我们要了报酬,回去帮你打点了。”
听到这话,泰甲终于是宽下了心来,虽然养乐多那傻子不会养猪,但自己已经将养殖的技巧交给了一号和二号,只要有东西在,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他们会好好安排粮食的分配的。
“对了,那傻子跟你们要了多少东西?”泰甲似是无意的问道。
汤成笑道:“不算很多啦,也就是五十担黄粟米,二十担豆菽,三十斤盐还有十捆柘而已,养乐多说你不喜欢宝石,所以全换成了粮食……泰甲,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没啥,我……我在想我家粮仓放得下不……”
泰甲脸色苍白,一副发虚的模样,这也难怪,谁能想到养乐多这么给力,竟是突然间要了这么多的粮食?十捆柘?尼玛平时看都看不见,就这么随口就来了?
要是换做泰甲醒着,他是绝对不好意思要这么多东西的,可能十担黄粟米就是他索要的上限了。他忽然很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晕了,恐怕还没法满载而归呢……
汤成又是笑道:“他倒好大方了,吾父大概三天就能够赚回来了!”
“三天……”
泰甲一脸震惊的看着汤成,这是有多夸张?这足以让他们家吃一辈子的粮食,他们竟然只需要三天便能赚回来?
“这次还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那巨鼍还不知要待多久呢,还害得你受了伤,这点回礼也是应该的。”汤成站直身体道,“你就在此处疗养几日,待你休息好了,我们会派人将你送回去的。”
泰甲谢过汤成,自己确实还感觉头昏脑涨的,伤口还附着草木灰,白色的丝绸围在脑门上,看来也是精心打理过的。不过这般精心打理,还不如后世的草草处理。
晕厥的这两日泰甲毫无意识,但却有一道声音在脑间回溯。他依稀记得,这是自己刚来此地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商人,他本想收自己做徒弟的,但却被泰甲回绝了……
而那个商人留了个谜题给自己,本来他可以知道的,无奈被傻子拉走了。
“顶级的商人吗……”泰甲呢喃道,“还有一种商人,是哪种呢?”
……
叨扰了汤怀他们三日之后,泰甲终于是恢复了精神,便准备启程了。虽然说泰甲曾希望汤成帮他找找那个商人,但心想那家伙卖的是不起眼的芦菔,而且其貌不扬,恐怕也是再难寻找了。
毕竟只是客人,他也不可能让一千多个商人族民到他面前来一一辨认吧……
为了送还泰甲,汤怀特意将整个部落最大的画舫贡献了出来;泰甲见识过养渊的画舫,庞大的身躯加上奢华的内室令他至今都难以忘怀。而当他看见了汤怀的画舫,又再此被刷新了三观。
这艘画舫至少是养渊的两倍以上,以木板衬底,却又有渡镍熟铁附着其上,遥望犹如一艘汪洋巨轮,看着更加坚固。这种合金虽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但这种技术确实是在先秦存在的,不过即便是欧冶子在世,这样一艘恐怖数量的合金,也是要花费巨大的时间……
甲板上是两层高楼,泰甲亲眼见识过里面,虽然没有像养渊一般用宝石装饰,但却粉饰了许多精美的物件,编钟、编磬这等大型的乐器也是一个不少,显然,这里经常有宴会,只是这般古朴大雅,却是另一番韵味
没有发动机,所有的船只都是摇晃着巨大的橹。泰甲没有到甲板下层去看,这么一艘八橹大船,便需要十六个人共同发动,若是一起再唱首《水手》,可能会是很和谐的场景。
巨大的游船自然是引起了氐族部落人的注意,自从上次养渊来到之后,他们还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游船,不由得指指点点,人人艳羡。好在没让他们看见泰甲下船,不然三姑六婶又免不了一阵啰嗦。
“多谢汤公子相送,来日再见!”
泰甲下了船,呼吸着自己熟悉的空气,便向汤成行了一礼。汤成不介意的摆了摆手,笑道:“若是有机会,再来鄙舍游玩。”
“届时叨扰了!”
自从与这些贵族交谈久了,泰甲说话也是变得文绉绉了,一点也不随性,这让他很是痛苦,感觉自己已经被资产阶级深深腐朽了……
画舫走了,泰甲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几日一直躺在床榻上,感觉骨头都快要松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牧场现在咋样了,奴隶有没有好好喂猪?甘蔗可不能浪费了,就算挤出了蔗糖,甘蔗渣还能喂羊呢。
阿父阿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们了,正好这次拿了这么多粮食回来,赶紧带些回去让他们尝尝鲜……对了,这次要小心一点了,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了,干脆晚上再回去吧……
泰甲一面想着,一面小跳着朝自己的大棚走去,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平静,母猪哼唧哼唧吃着豆子,再过个把月差不多就能配种了;微微还能听见绵羊的叫声,似乎很是欢快。
但是……这似乎太安静了。
泰甲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在原野上飞奔了起来,一个大跳直接越过了围栏。母猪们不明所以的看着泰甲,脸上的笑似是嘲讽,但却依旧埋头吃着。
确实太安静了,二十个奴隶竟然没有一个人冒头!泰甲找遍羊舍、分娩房,一个影子都没能发现,就连粮仓里面的粮食,都还刚好好的放着。
“母猪们都还在吃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刚消失没多久……”
泰甲苦苦思索着,难道自己碰上了强盗?但强盗不抢自己的粮食,抢奴隶?这没有道理啊!
“泰甲,泰甲!”
就在泰甲迷茫之时,一道声音自河的对岸响起,泰甲听的熟悉,转过头一看,竟是穷坚。
“穷坚,怎么了?”泰甲眉头紧皱,“我这群奴隶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正烦着呢!”
“你才回来,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穷坚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让泰甲面庞陡然变色:
“毕崖公子命吾父收押了你的阿父阿母,还亲自带人将你家的奴隶全数扣住,现在在刑场就等处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