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将离开这个地方,”罗拉娜柔声说,明亮的眼眸看着屠龙枪。
“我会去帕兰萨斯。我会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我会带着这柄长枪和恶龙的头颅。我会把这颗邪恶、狰狞的头颅丢在他们美丽的宫殿前。
我会踩着这颗头,让他们听我说。
帕兰萨斯城将会听见,他们将会看见他们的危险!
然后我会去圣奎斯特,我会去亚特兰蒂斯,我会去劝告每个人,放下彼此间的憎恨,成为团结友爱的朋友。
因为只有当我们像这个人一样,征服自己心中的邪恶,我们才能击败意图吞没我们的邪恶力量!”
罗拉娜对着天空的方向举起双手,仰望着。“帕拉丁!”她大喊,清澈的声音像是号角般唤醒每个人。
“我们呼唤你,护送这些死在法王之塔中高贵骑士的灵魂。
赐给我们这块饱受摧残的大地,像他们圣洁灵魂般的气息吧!”
罗拉娜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流而下。她不再替史东感到哀伤。
她的眼泪是为自己而流,为了怀念他,为了必须告诉罗伯特他好友的牺牲;
为了以后不会再有这高贵骑士的守护,独自一个人活下去而伤心。
她慢慢地把长枪放回祭坛。
接着她跪在前面片刻,感觉到哈勃搂着她,韦德轻柔地握着她的手。
仿佛回应她的祷告,她听见身后骑士的声音,诵念着他们自己对古老真神帕拉丁的诗文。
让这人回到修玛的怀抱:让他沐浴在阳光下,让他的呼吸变成乐声——飞向天际。
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你是否收拾好你的寄居之所。
在星辰的驻扎地,在长剑渴望之所在思墓的彩虹上,我们一起歌唱。
让他像战士般安息。
在歌声之中,在歌曲之上,让无尽的安详成为他的每一天,让他沉睡在帕拉丁的心中。
让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一闪望向一个圣洁之地言语无法形容那备受爱怜之地岁月在那里停滞。
不卷乌密布的战云所苦像他此时的梦想,世界光明,且充满希望,修玛爵士,护送他。
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醇酒、玫瑰的香气;
从爱的先锋,最后屈服的人,修玛爵士,护送他。
休息在天空的摇篮中从长剑降下的诚心,从无数次的战役中;修玛爵士,护送他。
在乌鸦的幻梦之上他幻想看得到永恒的歇息。
不再受征战的困扰。
修玛爵士,护送他。
只有雄鹰还记得死亡的消息在香暗的国度;从傍晚,从意识消失的地方,我们感谢你,修码爵士,护送他。
让他与修玛并肩的阴影升起从尸体之中,从不会消逝的长夜之中;
从居住在虚无之中的心灵,我们感谢你,修玛爵士,护送他。
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你已经准备好你的住所吗?
在星辰的驻扎地,在长剑渴望之所在思墓的彩虹上,我们一起歌唱。
让这人回到修玛的怀抱: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让他像战士般的安息。
让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一闪,不再为密布的战云所苦,像他儿时的梦想。
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休息在天空的摇篮中,在乌鸦的幻梦之上,只有雄鹰还记得死亡的消息。
让他与修玛并肩的阴影升起在那宽广,无法分割的天空中吟唱声慢慢低沉下去。
慢慢地,庄严地,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向死者告别,每个人在祭坛前跪下片刻。
最后索兰尼亚骑士都离开了帕拉丁殿堂,回到他们冰冷的床上,试着在明天来临前闭眼休息。
罗拉娜,哈勃和泰洛柯西彼此紧拥,心里涨得满满的。
一阵冷风从门边吹来,礼兵队站在门口,准备要封上这地下墓穴。
“卡拉翰希托利——埃尔,”哈勃用矮人语说,边用颤抖、布满老茧的手抹过眼睛。
“朋友们在李奥克斯身边重聚。”他伸手进袋子里,掏出一朵精细的木刻玫瑰。
轻柔地把它放在史东的胸前,摆在阿尔伯特星钻的旁边。
“再见,史东,”韦德笨拙地说。“我只有一个礼物,你——你应该会接受。我——我不认为你会明白,但是,也许你会知道,也许你现在比我还要清楚。”泰洛柯西把一片小小的白色羽毛放在骑士冰冷的手中。
“库沙尔默克——艾拉雅斯特,”罗拉娜用精灵语低声说。“我们的爱永恒不变。”她停下来,不能忍受把他单独一个人留在黑暗中。
“来吧,罗拉娜,”哈勃体贴地说。“我们已经向他道别了,现在得让他走了。李奥克斯在等着他呢。”
罗拉娜往后退。静静地,头也不回地,三个好友爬上漫长的阶梯,离开墓穴,走进冰冷的寒风中。
距离索兰尼亚冰封大地十分远的一个地方,另一个人也在向史东·布莱特布雷德道别。
西瓦那斯提过去的几个月并没有改变。虽然罗拉克的恶梦已经结束,他的尸体深埋在他挚爱的土地中,但这块大地还保有着这恐怖的回忆。
空气中满是腐朽和死亡的味道。树木痛苦地扭曲着。畸形的野兽在森林中奔跑,试着要结束他们痛苦的生命。
阿尔伯特徒劳无功地在星辰之塔的窗内,等待着某种变化。
狮鹫兽们回来了——她知道龙一离开之,他们就会回来。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要离开这里,回到亚特兰蒂斯的人民那里。
但狮鹫兽带来了让人困扰的消息;精灵和人类争斗的消息。
这是过去这几个月留下的改变,这是阿尔伯特过去几个月的痛苦所换来的教训,她对这个消息感到难过。
如果在她和罗伯特及其他人见面前,她会接受人类和精灵之间开战的消息,甚至非常欢迎。
但现在她知道,这不过是邪恶力量所玩的把戏。
她应该要回到同胞身边,她知道。也许她可以结束这疯狂的事情。
但她告诉自己,这天气不适合旅行。
事实上,她害怕看到子民们听到自己的家园,已经被摧毁时的恐惧表情。
当他们听见她答应父亲,在协助人类击败黑暗之后以后,要带着精灵们重建家园,回到这个地方的承诺,她害怕看到子民们不可置信的表情。
噢,她最后一定会获得支持。
她对于这点并不怀疑。但她不敢离开这个自我放逐的地方,重新面对西瓦那斯提外纷扰的人世间。
虽然内心期待着,但她害怕看见她深爱的那名人类。
那名骑士,他骄傲、尊贵的脸出现在他的梦中,她借着星钻分享着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的是,她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为洗刷清白而战。
他不知道的是,她开始慢慢地了解他高贵的灵魂,和其中的深度,并且一起和她分享着痛苦。
她对他的爱一天天地加深,害怕爱他的恐惧也跟着逐渐增加。
因此阿尔伯特一直拖延她的行程。
我会离开,她告诉自己。
当我看见一个可以给我的子民们的征兆——一个象征希望的征兆。不然他们不会回来。他们会绝望的放弃一切。一天又一天,她看着窗外等待着。
没有任何的征兆。
冬天的夜晚越来越长。
夜色渐渐加深。有天傍晚,阿尔伯特走在星辰之塔的防御工事上。
那天下午在索兰尼亚的另外一座塔上,史东·布莱特布雷德面对一只蓝色的巨龙,和一位名叫暗之女的龙骑将。
突然阿尔伯特感觉到一阵奇异恐怖的情绪,蓦地包围了她;
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运转。她害怕、难过地哭泣着,紧抓住戴在脖子上的星钻。
心碎地看着光芒逐渐消退,最后终于熄灭。
“这就是我的征兆了!”她难过得尖声大叫,手中紧抓着黯淡的星钻,对天空大声呼喊。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幻境一场!这里只有绝望和死亡!”
阿尔伯特紧握住星钻,让它的尖端深深地刺进肉里,盲目地奔回塔里的房间。
从那里,她看着外面濒死的大地。她啜泣着关上了那扇窗户,并且将它锁上。
随它去吧,她伤心地告诉自己。让我的子民用自己的方法自取灭亡。
邪恶终将获胜,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她。我会和我父亲一起死在这里。
那晚她最后一次造访了这片大地。她毫不在乎地披上一件单薄的披风,走向一个位在一棵扭曲老树底下的坟墓。
在她的手中,她握着星钻。
阿尔伯特扑到地上,开始用双手疯狂地挖掘着。
她的双手和冰冻的地面不停地磨擦,很快就破皮流血。
但她不在乎。她很高兴地接受这比内心的痛苦还要轻得多的疼痛。
终于,她挖出了一个小洞。
努林塔瑞,红色的月亮,升上夜空,血红的光芒混进银色的月光中。
阿尔伯特泪眼模糊地看着手中的星钻,将它丢进先前挖出的洞穴中。
她强迫自己不再哭泣,擦干脸上的泪水,她开始把洞填满。
突然她停了下来。
她的双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她迟疑地伸出手,把星钻上面的泥土拨开,怀疑自己是不是悲伤过了头,看见了幻觉。
不对,星钻里面开始出现微光,在她注视之下越来越亮。阿尔伯特微微一愣,俯下身将那颗闪亮的宝石从坟墓中拿起,内心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