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沙里瓦娜里着一件宽大的饱子,利落地跟在她身后。
“箱子在他房间,就在床脚下。”罗拉娜低声对啊沙里瓦娜说。“你确定你可以拿得动龙珠吗?那很重又很占空间噢。”
龙珠并不像普通的宝石,只有拳头一样的大小,它的尺寸相当于矮人的头,甚至还要大。
“没有那么大,”啊沙里瓦娜喃喃说,专注地看着罗拉娜。“只不过这么——”她用手比了个大概跟小孩玩的球一样的大小。
“不对,”罗拉娜皱眉道。“你没看过它。它几乎直径有两尺宽。这也是我要你穿这么宽大的袍子的原因。”啊沙里瓦娜惊讶地看着她。罗拉娜耸耸肩。“我们也没时间站在这里争论。到时我们自然会知道。”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走廊,到了卧房门外。
罗拉娜屏住呼吸,担心连自己的心跳也太过大声,小心地打开了门。门枢发出了咯吱的声音,让她紧张地咬紧牙关。啊沙里瓦娜在她身边紧张地发抖。床上一个人翻了个身,那是她的母亲。
罗拉娜看见父亲即使在睡梦中,还是伸手出来拍拍母亲的背。
罗拉娜眼中满是泪水。咬紧下唇,她拉起啊沙里瓦娜的手,悄悄地走进房间。
箱子就在她父亲的床边。它上了锁,但每个人都有一份备份的钥匙。
罗拉娜俐落地打开了锁,掀开盖子。接着她惊讶得几乎把盖子丢了下去。
龙珠还在那边,仍然发着白色和蓝色的光芒。
但这不是他们的那颗龙珠,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而缩小了!
就像啊沙里瓦娜说的,它现在跟小孩子玩的球一样大!罗拉娜伸手进去拿,虽然它还是很重,但她现在可以轻易地举起它。
她小心地将它举起,颤抖着将它交给啊沙里瓦娜。野精灵两眼一瞪,立刻把它藏到斗篷底下。
罗拉娜拿起了长枪的碎片,又再一次的怀疑自己为什么要不怕麻烦地带着这个看似无用的东西。
我会带着它是因为骑士把它交给了史东,她想。他想要把这个武器交给他保管。
在箱子底下是姬斯——卡南赏赐给罗伯特的那把斩龙剑。我没办法两个都带走,她想,并且开始把长枪的碎片放回去。但啊沙里瓦娜却立刻抓住她,似乎着了魔一般。
“你在干嘛?”她用唇语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把它带走!一定要带走它!”
罗拉娜惊讶地看着女孩。接着她匆忙地把长枪收过斗篷底下,小心地关上箱子,把斩龙剑留在里面。当她父亲突然坐起身来,她正好把箱盖轻轻地放了回去。
“什么?是谁在那边?”他试着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罗拉娜感觉到女孩开始剧烈颤抖,她紧握住她的手,警告她不要出声。
“是我,父亲大人,”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是罗拉娜,我——我想要告诉你,我很抱歉。父亲,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啊,是罗拉娜啊,”咏者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我原谅你,女儿。现在快回去睡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谈这件事。”
罗拉娜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之后才带着啊沙里瓦娜离开房间,手中紧紧地握着斗篷底下的长枪。
“是谁?”一个人类用精灵语问。
“问话的是谁?”一个话声清澈的精灵反问。
“吉尔赛那斯!是你吗?”
“泰洛斯!老友!”年轻的精灵贵族走出阴影,热情地拥抱这个人类铁匠。有好一阵子吉尔赛那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惊讶地推开了泰洛斯。
“泰格斯!你有两只手!但是我记得维洛的龙人砍掉了你一只手呀如果绯月没有治好你,你可能会就这么死掉。”
‘你还记得那只猪,修玛斯特。投德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泰洛斯用他浑厚的声音低声说。
”’你要再有一只手,只有可能自己再铸造一只啦!‘我的确照着他说的做了!我找到这只银臂的故事可要说上好一阵子——“
“现在也不是说故事的时间,”他身后另外一个声音说。“除非你想要邀请几千个精灵一起来听。”
“所以你还是逃了出来,吉尔赛那斯,”德瑞克的声音从阴影中出现。“你把龙珠带来了吗?”
“我没有逃出来,”吉尔赛那斯冷冷地回答。“我离开父亲的房子是要来陪伴我的妹妹,和她的佣人啊沙里瓦娜一起走这段路。把龙珠带走是我妹妹的点子,不是我的。
罗拉娜,现在要重新考虑还来得及。”吉尔赛那斯面向她。“把龙珠还回去。不要让波修士的无心之言蒙蔽了你的理智。如果我们把龙珠放在这里,它还可以保护我们的同胞。
我们可以找出来它的确实功能,我们这里就有很多的魔法师。”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守卫们自首好了!我们还可以在温暖的床上再多睡一会儿广哈勃的口中喷出许多水蒸汽构成的白烟。
“要嘛就现在警告其他人,不然就让我们走。至少在你出卖我们之前给我们一点时间,”德瑞克说。
“我没有要出卖你们,”吉尔赛那斯愤怒地说。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他再一次地面向妹妹,“罗拉娜?”
“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她慢慢地回答。“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伊力斯坦也这样想。啊沙里瓦娜会带着我们走山路——”
“我也知道山里的路,”泰格斯开口。“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你们需要我才能通过守卫那一关。”
“这样就解决了。”
“很好,”吉尔赛那斯叹气道。“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如果我留下来,波修土一定会怀疑我的。”
“很好,”哈勃立刻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吗?还是要等到我们把所有人都吵醒才行?”
“走这边,”泰洛斯说。‘’守卫们习惯了我晚上到处乱晃。
靠近阴影走。让我来处理所有的状况。“他弯下腰,抓住坎德人的领口,把他举起来,直视他的眼睛。”
我指的是你不要乱开口,小贼先生。“壮硕的铁匠严肃地说。
“是的,泰洛斯,”坎德人微弱地回答,眼睛瞄着那只银臂。被放下地后,自尊似乎有点受到动摇,韦德调整身上的包裹,试着要恢复原来的镇定。
大伙跟着高大的铁匠沿着营地的边缘悄悄地前进。两个穿戴着全套盔甲的骑士和矮人尽可能地小声前进。
对罗拉娜来说,他们制造出来的声音吵闹得像是在进行婚礼般。
她紧咬着嘴唇保持镇定,看着两个骑士在黑暗中发出匡当匡当的声音。哈勃则是被每一个树根绊倒,踩进每一个水塘里。
但精灵们还是毫无警觉地沉睡着。他们觉得自己早就远离了危险,没有人相信危险还会再度找上他们。
所以当众人吵杂地逃离时,他们仍然继续地沉睡着。
啊沙里瓦娜带着龙珠,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靠近她身体的时候开始慢慢地变温热,感觉到里面有着生命的脉动。
“我该怎么办?”她不停地用卡冈纳斯提语自言自语。“是它来到我身边的!为什么?我不明白,我该怎么办才好?”
夜晚十分平静而寒冷。浓密的乌云将月光与星光完全遮住。
没有雨、没有风,只有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等待。罗拉娜觉得天地仿佛都竖起耳朵,疲倦地守候着。在她身后的精灵们,在自己所编织的仇恨和恐惧中沉睡着。罗拉娜的思绪随之飘移;不知道他们的梦中会有什么可怕的怪兽。
大伙轻而易举地溜过了精灵守卫的防线。守卫们认出是泰洛斯,毫无戒心地和他谈起天来,其他的人则趁这个时候悄悄溜过警戒线。他们在黎明前抵达了河边。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够渡过这条河?”矮人心事重重地看着眼前的河流。“我不想坐船,不过总比游泳要好。”
“这应该不是问题。”奉洛斯转向罗拉娜说,“可以问问你的小朋友!”他对着啊沙里瓦娜点点头。
罗拉娜和其他人一起惊讶地看着野精灵。啊沙里瓦娜看见这么多人瞪着她,不禁羞红了脸,深深地低下了头。“他说的没错!”
她喃喃地说。“在这边等着,躲到树林的阴暗处去广她离开他们,轻快地跑向河边,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美,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罗拉娜特别注意到吉尔赛那斯一直目不转睛看着那个野精灵。
啊沙里瓦娜把手指凑到唇边,发出一阵鸟鸣。她等待了片刻,重覆发出了三次相同的声音。几分钟之后,河的对岸传来了回应,相同的声音飘过河的上空。
啊沙里瓦娜满意地回到大伙身边。罗拉娜注意到,虽然她和泰洛斯说着话,但眼睛却不时源向一旁的吉尔赛那斯。一发现吉尔赛那斯也在注视着她,女孩便红着脸、连忙转头看着泰洛斯。
“卡加·萨加龙!”她连忙对泰洛斯说道,“我的同胞们已经来了,但你得跟我一起去解释目前的情形。”
罗拉娜可以在月光下清楚地看见啊沙里瓦娜那对蓝色的大眼睛,瞟向史东和德瑞克。野精灵微微摇摇头。“我们把这些人类带进他们的领土,他们会不高兴的,更别提这些精灵了。”她以满怀着歉意的眼神看着罗拉娜和吉尔赛那斯。“我会向他们解释的。”
泰洛斯说。他比着河的对岸。“他们来了!”
罗拉娜看到两个黑影渡过了深蓝色的河川。她立时醒悟到卡冈纳斯提精灵定然无时无刻地监视着他们。
他们片刻间就分辨出了啊沙里瓦娜的信号。对一个奴隶来说,有这样的自由是极不寻常的。
既然逃跑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为什么啊沙里瓦娜还要继续留在西瓦那斯提精灵那边?
没道理……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打算要逃跑。
“卡加。萨加龙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泰洛斯。
“‘拥有银臂的男人’。”泰格斯笑着回答。
“他们似乎很信任你。”
“是的。我告诉过你我曾花了很多时间四处游荡。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劲。
这么说吧!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卡冈纳斯提精灵待在一起。”
铁匠黝黑的脸上双眉紧锁。“希望我这样讲没有冒犯到你。但是,小姐!
你恐怕不清楚你的同胞们,让这些精灵的日子变得多么难挨——赶走或是抓走他们的猎物,用金、银、钢铁及珠宝来诱惑他们的年轻人。”泰洛斯气愤怒地叹口气。
“我已经尽力了。我教导他们如何铸造狩猎的武器和工具。
但我担心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将会很漫长。猎物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最后说不定会发生饥荒或是互相伤害的惨剧。”
“也许如果我留下来。”罗拉娜喃喃道。“我可以帮上忙——”
她立时发觉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她能做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接受她!
“你没办法同时出现在那么多的地方。”史东说,“精灵们得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罗拉娜,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她转过头去,看着背后的威灵顿营地。
“其实我跟他们没什么不同,史东。”她颤抖着说道:“我沉迷于围绕着我旋转的美丽小世界,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
我跟着罗伯特逃跑的原因,是因为我认为我一定可以让他爱上我。
但他为什么不会?换做是其他人都一定会的。
最后我才发现,原来世界并非以我为中心而转的。
我会变得如何与它毫不相关!我见到人们痛苦而无助他死去,我被逼着大开杀戒。”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接着说道。
“不然就得死在别人的手中。我也看见所谓的真爱,河风和绯月的爱,那种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的爱。
我明白了自己的微不足道。现在我的同胞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我以前总觉得他们完美无缺,但此刻我才体会到罗伯特当时的心境,而这也是他离开的原因。”144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