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水陆各个方面的消息纷纷传至建康:
战果最辉煌的便是梁默和李靖这一路,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仅在海上全歼了顾姿儿所部劫匪,还生擒了顾姿儿这位自称是继任大菩萨——关自在的匪首,取得了连杨广都未曾预料到的完胜;
建康城内刺杀裴蕴的行动也已对手的失利告终,裴蕴前胸虽被长剑刺穿,受了点轻伤,但所幸有软甲护身,伤势并无大碍,而前来行刺他的八名刺客行刺不成,当场自尽身亡,既未能行刺成功,也被杨广及时察觉出了他们牵制官府兵力、配合顾姿儿与钱无量等人在海上交易的真实意图,并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这一路也以隋朝的胜利暂告一个段落。
行刺事件发生后,裴蕴依照杨广的命令,在建康城内外方圆百里的范围内组织展开了大清查,一连查了十几天,也没能查明八名刺客的姓名、身份,最终还是裴蕴在亲自查验八名刺客的尸身过程中从一名刺客脚上所穿的草鞋上推测出,刺客很可能来自较为偏远的山区,据此,初步判定,八名刺客也是顾姿儿的手下。
裴虔通在东殴城接到杨广的命令,立即率领本部人马,会同当地的官府,进入雁荡山对劫匪的藏匿地点开展了清查,结果在一处山坳中找到了上百具尸体,经找人辨认,确定这些都是钱氏族人,在顾姿儿所部劫匪全体出动,出山赴海上与钱无量进行人钱交接之前,已被劫匪们灭了口。
接到裴虔通的禀报,杨广当即派出六百里加急赶往松江,将这一噩耗转告给了钱无量、钱无恙兄弟,并要求兄弟二人从松江南下前往东殴城,为其族人送葬。
在这场与顾姿儿为首的劫匪的较量中,唯一遗憾的是白白丢失了十万贯定金。
虽然早在发现接收十万贯定金的劫匪船只溯流而上,向西行驶时,杨广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认为劫匪是在声东击西、故布疑阵,意图吸引自己的注意力,配合同伙顺利接收更大数目的赎金,并且及时指派段达带领一营骠骑营军士在后紧追不舍,想查清这只匪船究竟驶向何方,只待劫匪与钱无量的人钱交易有了结果,便可顺势将这只匪船和在大江上游接应他们的同伙一网打尽。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那么简单,当段达率领两条“黄龙”战舰,避开劫匪的同伙在江面上摆下的火龙阵,在江陵城外一处偏僻的码头找到那只接走十万贯定金的匪船时,十万贯定金连同船上的劫匪都已不见了。
段达在率领一营骠骑营军士弃船登岸,顺着江边寻找了多时未果之后,只得入城向江陵总管崔弘度求助,请崔弘度传下命令,在江陵及其周围的州府严查十万贯定金的去向。
说来也奇怪,十万贯,整整十几大包的“开皇五株”居然就像是泥牛入海似的在段达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崔弘度出动了上万人马,接连在江陵四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搜寻了多日,一无所获,甚至连埋伏于江心汀洲,设摆火龙阵,接应匪船的那帮匪徒的去向也没查到。
无奈,段达只得请求崔弘度继续派人追查那十万贯定金的下向,自己则硬着头皮率领本部人马返回建康来向杨广请罪,禀明一切。
“如此看来,这帮匪徒手中极为缺钱,并且也甚是贪心,这是欲一并吞下两笔赎金哪。”杨广在建康总管府衙署内听罢段达的禀报,并没责怪段达,只向坐在下首的裴蕴说道。
“王爷说得是,不过,据下官推料,在江陵一带,必定隐伏着一位劫匪中的头面人物,就是此人一手策划组织了对段达将军所部的拦截,以及转运、藏匿所获十万贯赎金的行动。”裴蕴在座中欠了欠身,补充道。
“嗯,冲之所说的这个劫匪中的头面人物不仅是极富韬略之人,并且极有可能就是江陵附近的人。”杨广点点头,说道。
几乎同时,在场的三个人头脑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萧如水。
“顾姿儿既已被李靖擒获,她在前后写给钱无量,向其索要赎金的几封信中又自称是大菩萨,萧如水理应受她节制,待将她押解回建康,王爷只需审一审她,便可知在江陵附近策划组织行动的是不是萧如水本人了。”裴蕴当即向杨广建言道。
数天后,梁默、李靖一行押解着擒获的顾姿儿、燕十三两名匪首返抵了建康,面见杨广,向他详细禀明了此次海上擒贼的前后经过。
杨广听了,大喜,当即亲拟请功奏章,向朝廷举荐梁默正式接任建康总管一职,爵晋一级,李靖晋升为骁骑校尉,署理晋王骠骑营一营官带。
由于念及十万贯赎金还在劫匪手中未能追回,杨广在裴蕴、梁默、李靖等人的陪同下,当日便在总管衙署内提审了自称是大菩萨的匪首顾姿儿。
审讯由裴蕴主持,杨广未向顾姿儿亮明自己的身份,与梁默坐在一旁暗自观察顾姿儿对裴蕴所提问题的反应。
“报上你的姓名、身份?”裴蕴依照审讯的惯例,开口向顾姿儿发问了。
“呸。”顾姿儿对裴蕴甚是不屑,冲着他啐了一口,瞪了一眼立于杨广身侧的李靖,把头一扬,默不做声。
裴蕴脸颊上的肉颤了两颤,碍于杨广在场,没有当场向顾姿儿发作,压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你既不肯说,本官索性就替你来说,你只须点头应下就是。你叫顾姿儿,出身浙东顾氏,南陈覆亡前曾是南陈骠骑将军萧摩诃的继室,与南陈后主陈叔宝有过一段男女私情,本官说得都是实情吧。”
当裴蕴毫不客气地当面揭露出顾姿儿与陈叔宝的奸情时,顾姿儿脸色陡地一变,目视裴蕴,眼中几乎要放出火来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身份——‘雁巢’的大菩萨关自在,是吗?”裴蕴见顾姿儿被自己激怒了,心里泛起一阵成功报复对方的痛快,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